【迪乔娜】乔鲁诺的夏令营
我在车站的长椅上看守行李，旁边坐着很多大人小孩，他们和我一样都是来参加夏令营的。孩子们在互相介绍自己，叫什么名字，几岁什么的。轮到我的时候，我说：“我叫乔鲁诺，今年五岁，我有超能力。”他们都羡慕地“哇——”了一声，但有一个比我大很多的孩子很无奈：“只有小孩子才信超能力。”
我是真的有，妈妈说的，我有着能把家里的一切物品都变成小动物的超能力，比如：房子里随处可见的动物公仔、枕头被套上的猫咪图案、墙纸上的大熊猫、瓢虫形状的小书包，还养了一只仓鼠。
啊，仓鼠。我拿出瓢虫书包里的手机，拨出了通讯录中的联系人“D”。
“喂，乔鲁诺，怎么了。”爸爸声音特小又谨慎神秘。
“爸爸，你没有忘记喂仓鼠吧?”爸爸快速地说了几句没有没有之后就挂了电话，他应该是在忙。不知道为什么，我挺想爸爸的。
妈妈回来了，拿着一个甜筒冰淇淋坐在我旁边：“久等了。”
“谢谢妈妈。”我接过甜筒，很意外，只有一个冰淇淋球。我妈妈跟我一样喜欢甜食，只要她买冰淇淋，甜筒上就一定是两个冰淇淋球，两倍的快乐，有时还会铺满脆脆的坚果甜甜的葡萄干。但是这次，也不知是她忘了要两个，还是觉得一个单身女人配一个冰淇淋球，更能相映成趣。我舔着冰淇淋，觉得爸爸说得有道理，如果家长离婚，最受苦遭罪的是孩子，连两个冰淇淋球都不能再拥有了。
我的妈妈叫乔安娜，漂亮又温柔，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的爸爸迪奥，虽然他有不少缺点吧，也是世界上最帅最好的爸爸，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离婚。我问妈妈，妈妈回答说也许一开始结婚就是错的，她应该带着我走掉。我问爸爸，爸爸坚定地否定：没离婚。是分居。不可能。
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特别差。妈妈带我离开家那天，他们在卧室吵架，我在隔壁都能听见。妈妈说话总是亲和的，她哪里会吵架呢。爸爸就十分咄咄逼人，把妈妈气哭居然十分开心。他一定是把妈妈当成了他法庭上的对手，这样很不好。
我对他们离婚还是分居，倒是没什么想法。我每次惹爸爸生气，他就会扬言把我这个小麻烦丢掉。我跟妈妈不在家之后，他反而好像很想念我的样子，经常给我买礼物。哪里是他丢了我，分明是我跟妈妈一起丢了爸爸，解气。
他们分居有两个月多了，我跟妈妈住在一起，周末的时候我就得陪爸爸住。上周末他拉我入伙，说：“乔鲁诺，我打算让JOJO回来，你得帮助我。”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因为我是妈妈这一边的，帮助他岂不是背叛妈妈。他又说从今天开始每周给我买巧克力和布丁，我觉得也不行，我说也要给妈妈买，这样我才会答应。他犹豫了一会儿：“好吧，但是你要提醒她仔细刷牙”。
“和好了你们还离婚吗?”
这一点爸爸很笃定：“我保证不会。”
“那我需要做什么。”
“统一战线，随机应变。”他要我时时刻刻记住这两点。
爸爸送我回妈妈家的时候，送给妈妈一盒巧克力，我和爸爸一起挑的，包装纸上还有我们拿彩笔画的爱心。妈妈很喜欢，与他说了好久的话。妈妈问他带我去了哪玩，爸爸说动物园，妈妈很开心，问我看到了什么动物。其实爸爸在成功拉拢我之后，就和我在一起打游戏。但他是我爸爸，现在我们还是一伙的，我不能不帮他圆谎。我就说：“红猴子、瘦腿先生、大象埃德蒙”（*全出自《小猪佩奇》）。
爸爸听了就紧张起来，要撒谎就不要紧张，他连这个都不懂。妈妈原先微笑着的脸拉了下来，她识破了爸爸，她真厉害。结果我就被请进了房门，他们在门口说着说着又开始吵架。
前天晚上，妈妈说要带我去旅行，我问：“是不是去美国？”
“我们不去美国。”
“那日本呢？”
“就在英国，我们去湖区。这是我们博物馆组织的一次家庭夏令营活动，父母带孩子去旅行，可以露营，还可以看彼得兔。”
父母就说明有两个人，我问：“爸爸也去吗？”
“呃……他不去。”妈妈好像有点难过，我亲了一下妈妈。
他们刚分居的时候，爸爸找上门来，妈妈就说要去美国，让爸爸再也找不到她。爸爸的蓝眼睛就变红了，这表示他发怒了，他说妈妈要是去美国他就要用我的抚养权打官司。我爸爸是个特别厉害的律师，每次都能赢。
其实我挺想去美国的，我在美国有一个乔瑟夫叔叔，去年我参加了他跟一位漂亮阿姨的婚礼。乔瑟夫不是我的亲叔叔，爸爸说我们家辈分太乱，他根本搞不懂，他教我打招呼直接称呼“帅哥”、“美女”就行。但是他与乔瑟夫一见面打的招呼，是同时用不同语调说“oh my God———!”/“oh!my God”。特别酷!
昨天早上，妈妈带我特意去了趟爸爸那，也就是我们原来的家。妈妈停车在路边，让我拿着仓鼠笼子去找爸爸，我们不在家要拜托他养几天。爸爸穿着睡衣给我开了门，睁着惺忪的睡眼看向妈妈的车。可爸爸说他下午也要出差，但是他还是留下了笼子：“我会留好足够的食物，几天不会死。”他又看了看门外，“放在我这，我还能多见她一面。”路上我就在想明明爸爸不喜欢我的仓鼠为什么还要托付他养，现在好像明白了点。妈妈大老远来爸爸这，是不是也想跟他多见一面?
……
他们为什么要分居？
小镇的商店里有好多探险家的装备卖！妈妈租好了帐篷，又买了好些东西，我们的东西堆得比我还高。夏令营的负责人是妈妈的同事，一位好心的先生，会给我他们做的小玩具，他说我很乖又有礼貌，跟我爸爸可不一样。他问妈妈：“布兰度太太，啊不，乔安娜，需要帮忙吗？”
妈妈在女士里算是高个子，力气可大了，她摆摆手说：“不用。纳尔逊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好的，等其他人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
我们就在商店门口等其他人。我跟妈妈说：“我想买零食。”
“不不，乔鲁诺，我们的东西够多了。”妈妈摇摇头。
可是我好想买零食，其他的孩子都有。别的孩子都有爸爸一起来，我也没有。我真想爸爸，他要是不出差就好了。
“乔鲁诺，你今天不开心呢。”妈妈摸了摸我的头。
“没有。”
“那就买一点点，你先去挑。”
我一个人进了商店，转过卖薯片的架子，再转过卖糖果的架子，等我转到卖饮料的架子时，居然看到了爸爸！他正在挑咖啡，我一下就跳到他身上抱住他：“爸爸！”
爸爸把我抱起来，我咯咯笑着，趴在他肩膀上两只手绕紧他的脖子。妈妈跟进来找我，当她也绕过饮料架子时，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迪奥？！你怎么在这？”
爸爸也很惊讶：“我来肯德尔出差啊。”
“真的？”
“我昨天下午就来了，没想到你们也会来这。”
我好开心：“我要爸爸一起夏令营!”
“乔鲁诺，爸爸是来这工作。”妈妈试图把我从爸爸身上抱下来。
“我已经跟委托人谈完了，打算等等就走的。”
“我不——！！！”我抱紧了爸爸，爸爸抱紧了我。我要哭了，我真的好想哭。
他们两个沉默了一会儿，妈妈说：“那，你接下去几天，如果……”
“如果什么?”爸爸靠近妈妈，好像要听得更清楚。
“如果你能挪出时间，请留下来陪乔鲁诺。”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求爸爸：“留下来，留下来。”
爸爸拍了下我的头，说：“我当然会留下来。”
太好了!
妈妈转身走了，走出几步又回头说：“不要忘记自己租一个帐篷。”
爸爸哼了一声，等妈妈走了，他小声说了句：“成功！”然后他带我买了很多零食，还买了一身跟我一样款式的衣服，我从镜子里看我们两个，就是变小的爸爸和变大的我。
该出发了，我们要坐上公交车，纳尔逊先生看见了我爸爸，睁大了眼睛：“布兰度先生，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恰好在这出差，被儿子看见了就非要缠着我，没办法。”爸爸表示很无奈。
纳尔逊先生就看着我们笑起来：“挺好的，挺好的。”
我们在经过了村庄，道路的两边有羊在吃草。纳尔逊先生说营地快到了，接下来要走一段亲近自然的小路。
妈妈背起了我们的大背包，爸爸让她放下他来背：“你这样会让别人觉得我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原来你有吗？”妈妈小声地抱怨。
“我有那么糟吗？”爸爸小声地咬牙切齿，拿起我们的背包，“和平点相处，我是来陪乔鲁诺的。”
路上他们倒是没有吵架，就是一句话都不说，我又要跟妈妈说话，又要跟爸爸说话，弄得我挺累的。营地在一条河边的草地上，很漂亮，可惜没有羊。爸爸从背包里拿出帐篷，开始看说明书。我打算帮忙来着，就爬进了那团帐篷里面。
我听见妈妈说：“你没有带另外的帐篷。”
“有必要吗？”爸爸摆弄着架子。
这个帐篷还有小窗，能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我觉得这非常适合做射水枪游戏的掩体，爸爸很少跟我玩这个，但每次玩我俩都会被妈妈骂。
妈妈坐在草地上，疲惫地用手捂着脸。
“你怎么了？”
“我很累，摆脱你为什么这么难。”
“如果你不想让乔鲁诺有一段不快乐的夏令营时光，那就好好地和我扮演一对恩爱的夫妻，和谐的父母。”爸爸放下手中的活，“反正你为了乔鲁诺对我虚情假意了五年，多几天无所谓吧。”
“你居然是这样认为的？”妈妈抬起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我这样以为。”爸爸拿出手机，“这就是你的想法，我有证据的。”
他放了一段录音：“……如果不是怀了乔鲁诺我根本不会跟你结婚！”
“这只是气话，虽然……”妈妈还没说完，就被录音中的声音打断：
“你后悔了？乔鲁诺，那天晚上的一个，准确来说，四分之一的偶然。始作俑者是我，而同意把它变成我们的儿子的是你，我又不在乎……”爸爸赶紧关掉了录音。
“我这段也是气话，我不是这样想的。”爸爸咬了咬嘴角，“对不起。”
他们吵架怎么还提到了我？这可真奇怪，我没闯祸啊。
他们一言不发地开始搭帐篷，他们发现了帐篷里的我……
真尴尬。他们吵架的时候总是会避开我，被我看到他们就会很难堪，好像我是家长，他们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为了逃避对他们的责罚，我丢下一句我去玩了然后马上跑开。
小孩子们都在河边玩，我可算呼吸到了轻松的空气。最大的那个孩子显然是头儿，他对我说：“只能在下游玩，上游是我们要食用的。”我觉得他一定懂得很多，所以我问他：“什么是四分之一？”
他在地上拔了一根草，把草揪作四段：“像这样，一根草，分成四段，每一段就是四分之一。四段草合起来又是一。你能懂吗，这是数学，很难的。”
我有点懂吧，不过爸爸说我是四分之一是什么意思。我问他：“我爸爸说我是四分之一。”四分之一后面还有什么来着，忘了，他们吵架我有一半的词都听不懂。
“你们家有四个人吗，你爸爸，你妈妈，你，你的姐妹或者兄弟？”
“没有。我，妈妈，爸爸，三个。”
“那我就不知道了。”大人的话总是比数学更难。他看了我一会儿，问：“你是布兰度吗？”
“是啊。”
不明白为什么，他用了一种伤感的眼神看我，跟我家邻居最近一样。
他带我一起参加往河里扔石头的游戏，比赛谁扔得远。没想到我扔的最近，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影响我的水平。
“这个不算，我重新再来一次。”我向裁判提出申请，裁判就是刚刚那个男孩，他同意了。
“不行，这是犯规。”一个女孩抗议，其他的孩子也抗议。
裁判说：“我们让着他一点。”
“为什么？”
“我听到我妈妈跟爸爸说，她的同事乔安娜和布兰度先生在离婚，就是那个金发的男人。”裁判解释道，“要是我爸妈离婚，我一定很难过。”
孩子们七嘴八舌起来：“哦”
“嗯？”
“什么是离婚？”
“我知道，他的父母其中一个要离开他。”
“如果是我我就哭。”
我自己倒没觉得有很惨，正想安慰他们，爸爸突然出现：
“没教养的小鬼，给我滚开！”他怒气冲冲地把我拉到身边。大家被吓了一跳，全都跑开了，游戏也不玩了，我还没重来呢！
“你干什么？”我气得跺脚。
爸爸蹲下来，搓着我的脸：“没事，乔鲁诺，不要管他们。”
我的脸被他的手挤着，说不出话只能气恼地往他身上乱拍。
“你要是还难过，我去教训他们。”
“……没有，不用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问：“爸爸你来这干什么？”
“你妈妈把我赶出来了。你快跟我一起回去，她就赶不走我。”他边说边推着我往回走。
营地上架起了炉子和烤架，我们要在野外做好吃的！
“乔鲁诺要来帮忙。”爸爸让我牵着他走到妈妈面前，妈妈正在切肉排。我不在乎爸爸拿我说谎，因为我现在确实想帮忙。我特喜欢帮妈妈做家务，但我妈妈总是舍不得让我做。
“噢……迪奥，你帮我看着他。”爸爸就开始给我捣乱，不让我动这个也不让我动那个，跟我抢活干。我要架炉子，他让我起开。他生火，我只能递木炭。
我好像懂了，妈妈为了我才跟爸爸结婚，而爸爸为了跟妈妈结婚才和我做父子。我叹息：“爸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啊！”正在切肉的妈妈切到了手，我赶紧站起来看，食指头破了正在流血，可怜的妈妈。
爸爸捧起妈妈的手，但妈妈一把甩开：“我们要向乔鲁诺道歉！”
“我又做错什么了？”爸爸命令我：“去帐篷里拿医药箱来。”挺好的，我喜欢帮忙，我把医药箱给了爸爸。
妈妈与爸爸争执，她不想包扎，她看着我：“乔鲁诺，我们吵架是我们之间的事，不管怎样我们依然爱你，跟以前一样不会变的。”
“别动，别动了，先顾好你的手指。”爸爸用一团棉花擦着妈妈的手，妈妈痛得吸气，但还是说：“向乔鲁诺道歉。”
“OK OK。我的宝贝儿子，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喜欢你？”
“你说我是四分之一，你说你不在乎。”
妈妈好像要痛得哭出来了，想拿开手却被爸爸按住。
“到底为什么我是四分之一？”我很想知道。
“……”他想了一会儿，“有一天，我和JOJO遇见了一位仙女，她有一个抽奖的转盘，奖品是一个小孩。我们抽了四次，有一次中了，那就是你，被仙女放进了妈妈的肚子里。我当时想：噢，小孩子。如果你妈妈不喜欢可以去还回去，不用考虑我，我没关系。但是妈妈说她不会还回去的。我们就结婚了，一起把你养大。我们怎么会不喜欢仙女送的孩子呢？你那么聪明，那么可爱，听话又懂事。”
妈妈不生气了，安静地给爸爸包扎。
“我是仙女送来的。所以，我真的有超能力。”这么棒的事情，他们居然才告诉我！
“你妈妈又在用她那套幼稚把戏。”他看着妈妈：“我们要让他从童话故事里出来了吧？”
“你现在不也是。”
爸爸语塞，妈妈就笑了出来，弄得我也笑起来。妈妈用另一只手把我搂进怀里，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爸爸扭过我的头，也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妈妈的手处理好了，爸爸正在纱布上打结。妈妈小声说：“你的戒指取下了。”
“就你能取下，我不能吗？”
因为妈妈受伤了，我们的晚餐大部分是爸爸动手，当然是在妈妈的指导下完成的。
“肉饼要糊了，快翻面。”
爸爸很努力地把肉饼成功翻了个面，就是弄碎了。妈妈说：“还是我来吧。”
“不，不。”爸爸推开妈妈，专心致志盯着锅里，“这种小事我还会做不好吗？我五年级就开始自己做饭了，只是没做过汉堡而已。”
“但你中学开始就吃的是我家的饭。”
“能别吵了吗？”爸爸像以前的妈妈，我们在客厅吵闹，正在做饭的她就从厨房探出头：“能安静会儿吗，绅士们？”
妈妈就在一旁的炉子上烤起了火腿、玉米和土豆。
“注意你的手，JOJO。”
“我用左手，我还有乔鲁诺。按照你的速度，恐怕我们会饿死。”
虽然妈妈受了伤，但让我高兴的是，我终于可以帮忙了。我们成功吃上了还算丰盛的晚餐，妈妈说我的功劳特别大。
“那我呢，我的表现如何。”爸爸问。
“难吃。”我和妈妈几乎是同时说出了同样的评价，这份默契让我们两个笑得滚在了草地上。爸爸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但是他之前可没少说妈妈做饭不好吃，我觉得这很公平。
我的小伙伴来找我了，他们站在挺远的地方给我打手势，大概是怕我爸。
“我能去玩吗？”我问爸爸妈妈。
爸爸摆摆手：“去去去。”好像我在这挺碍事一样，等等他再被妈妈赶出来我可不帮他。
不过，那天晚上他们好像没有再吵架，因为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坐在帐篷前看星星，睡觉时友好地互道了晚安。我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这还是两个月来的头一次。一个在我的左边，一个在我的右边，同时有爸爸妈妈的感觉真不错。爸爸到底什么时候把妈妈带回家，我现在挺希望他能成功的。
第二天我们起得很早，因为我们要去坐轮船。
上轮船前爸爸把我叫到一旁，说我上船了就跟小伙伴们玩儿去，因为上回他们坐轮船的回忆不太好，这次要过得甜美一些。
我挺想知道怎么才能甜美一些，他要给妈妈送巧克力吗，会有我的份吗？我悄悄地躲在他们椅子后面。等了好久，他们就光坐着看风景。我都要撤了的时候，终于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
妈妈说：“这是……什么意思？”
“新戒指。原来那个我摘了之后，就去买了个新的。我戴上了，你呢？”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爸爸想了一会，“我错了。”
“不，这不是你会说的话。”但妈妈的语气挺高兴的，还把身子靠近了爸爸。
“我又不知道我错在哪，错了我也不改，理由与借口有千百种，我随便说你随便听，这个不行就换一个。”
妈妈的身子又回去了，爸爸太不会说话。
“你不要？”爸爸的语气带着一点怒气，“我的耐心可快没了。”
“没了之后你会怎样？硬掰着我的手指头把戒指套进去吗？”妈妈的声音轻轻的。
这次轮到爸爸不讲话了，过了良久，他说：“你会接受的，现在不会之后也会。我说我爱你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是热烈的。你也爱我，你说过的，你摆脱不了我。”
他们就没有再说话了。
一直到上了岸，坐上了去彼得兔博物馆的巴士，我都在想妈妈会不会接受爸爸。巴士上放着一首歌，我听着旋律蛮熟悉的。
“这是什么歌？”我问。
妈妈想了一会：“《Roll up》①，我们去年看过彼得兔的电影里就有这首歌。”
电影是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看的。今年还能和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吗？要不我求求妈妈？还是我劝劝爸爸？
结果我一抬头，就看见了妈妈把手伸进爸爸的上衣口袋拿出了戒指盒。
“帮我解下项链。”她对爸爸说。
妈妈的项链上挂着一个戒指，她把戒指取下来戴在了无名指上，我认出来这是妈妈原来的那只。爸爸打开戒指盒，拿起妈妈的手帮她戴上了新戒指，妈妈的手上就有了两个戒指。
“上了两道锁，我的礼物不会再丢吧？”爸爸笑着吻了吻妈妈的手，他们和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