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奥睁开眼睛,透过织物濡湿的纤维间隙凝视着身前晃动的黑影。他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迪奥咽了下口水,喉结不易察觉地跳动两下。随后,那张温热和潮湿的毛巾隔着亵衣裹住他滚烫的生殖器。
屋里没点灯,搭在脸上的方巾和黑暗一度成为最默契的帮凶,阻碍迪奥去看清这个罪犯的脸。他呻吟着,不自觉地挺着腰,逐渐感到自己正在那只骨骼粗壮的手掌中勃大。
“你这个狗胆包天的……”迪奥说,“你不是这家的佣人吧,你也不是宾客。”他本想说出接下来的猜想,却终究是咽了回去。这可疑的停顿令对方短暂地休止了一会儿,随后,手上的动作变得更为亵渎,毛巾粗糙的棉质颗粒用力碾过马眼,带出一股清液,迪奥扭动着揪住床单。
“操你。”他喘息着说,几乎是一种赞扬。他感到对方的嘴唇凑了上来,厚而温润,下唇更丰腴一些,衔在齿间时几乎是一种嚣张无度的肉欲。
他尝到一股清甜的液体,然后明白对方是在用嘴把温水渡给他。
这真是比酒还醉人和淫靡的水,迪奥喝下去,变成野马、变成火焰、变成春夜的新鬼,飘散成一缕孤魂,萦绕在那家伙宽阔的肩头。他愈发地渴和寂寞,攀住对方的脖子索取更多。舌头叠在一起,成为一座奇异的桥梁,他站在桥上,发觉对方已然深沉地凝视和渴求他许久。这一瞬间他感觉眼眶酸胀,脑海里闪过一丝困惑的感动。
“朱利尔斯,”结束这个太过漫长的吻之后,迪奥说,“你就不怕我向你的兄长告密么?”
他想说的其实是另一个名字。迪奥知道自己给出的是错误的答案,故意等着对方纠正他并自报家门。
那张柔软的温床却只是默不作声地隔着一层纱看着他。他克制地放下托在迪奥腰后的手,令他躺回床上,最后将毛巾掷入盆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他砰一声带上门时,迪奥一把扯掉脸上盖着的东西在黑洞洞的房间里坐起来。
但迪奥不相信童话,在辛德瑞拉毫无征兆地离场时追上去太可笑。迪奥·布兰度没那么痴情,他气极的唯一表现就是冷笑一声倒回床上睡了过去。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那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早餐五六点的时候他便醒了,因为喝得太多头疼,不得不自己起来找水喝。接着微微的晨光,迪奥终于有机会审视昨夜风流之后杂乱无比的房间。被简单而粗糙地打扫过,依然污秽不堪,但他竟然不觉厌恶。被褥上还挂着一缕淡淡的精斑,像雪,像这个春天残留的唯一一样冬的纪念品。门背后沾满秽物的条纹围巾,被揉成一团遗弃在角落。迪奥走过去,用两根指头像夹死耗子一样捻起来,放在眼前看。
他眯起眼睛,发觉自己对事情的真相并不感到惊讶。
翌日下午,课程还没结束他就提前收拾好了书和信笺纸。
放学时迪奥第一个赶到了乔纳森桌前,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因兴奋而显得沾沾自喜。
“要一起回去吗?”迪奥问,“今天没训练,可以早点到家。”
乔纳森看了他一眼,目光投向别处:“不。”
“为什么?”
“不为什么。”乔纳森说,挎上包带。
“好吧,”迪奥只好这样说,“你明天也不和我一起走吗?”
回答他的是嫌恶的沉默。这让迪奥觉得有些尴尬——他是迪奥·布兰度,一般来说没有人会这样对待他。
“行,乔乔,”他终于问出这句话,“今天这么冷,你围巾呢,怎么没戴了?”
“昨天晚上戴着的那条,是和礼服一套的还是单独买的?”迪奥问。
乔纳森转过身,吝啬到只愿意留给他一个背影,似乎迪奥就不配正视他那对漂亮的蓝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背对着迪奥说。
“喝糊涂了吧,我昨天根本没围围巾。”乔纳森说罢就先于他离开了。语气轻松,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太阳鬼鬼祟祟地顺着山脊爬下,余晖散发出天鹅绒一般柔美的光泽,人笼罩于一片暧昧的昏暗之下,不免心怀鬼胎。
迪奥谎称散心,鬼使神差地拒绝了坐马车。他抄了近道,独自走在小树林里,落叶传来沙沙声,光焰透过枝丫撒下,热切地追着他的脚步。
他很快就发现有人跟在身后。他快那人也快,他慢,对方的的节奏也跟着变得缓慢,悄悄的,轻轻的。迪奥.布兰度成为一只暴露在枪口下的狐狸。
他感到一阵被冒犯的愠怒,同时不免有些害怕。
“乔纳森?”迪奥朝着身后空荡荡的地方喊,因为这条路不应该有其他人知道。
没人回答。
他紧张地吞咽着,加快脚步,最后甚至跑了起来,因为听到急切的步伐和呼呼的风声几乎就是在脑后响起。
这很荒谬,所以他没跑多远就主动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弯下腰将手臂撑在膝盖上。
“天哪,乔乔,”他说,“这是恶作剧还是什么?”
话音刚落就他就感到头顶一阵剧痛,迪奥被砸晕过去,惊鸟、滚动的红日和震颤的枝丫,像洗扑克牌一样在他眼前飞速地掠过去,最后归于一片休止符一般的黑。
他总是想起小时候最穷的几年,妈妈会讨雇主小孩的玻璃珠子给他。迪奥把那些色彩鲜艳的精美的小东西贴在眼睛上,看到不一样的世界:紫罗兰色的、湛蓝的、鲜红的。他醒来的时候视野正是一片诡谲的鲜红,他看着红色的小树林上方的天空,几只红色的鸟飞过,随后是一片红色的、恶毒的寂静。迪奥明白那是他头上的血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里,他想擦擦,却没有力气。他感觉自己的裤子被脱掉了一半,下半身沉甸甸地趴着个人,正在用力吮着他的阴茎。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甚至装束,迪奥快吐了,缺乏指认给各种状态的道貌岸然提供了机会,所以他才会落得如此无助的地步。男人的下体直接连着脑子,所有感受都传达到心头,此刻口腔的可怕紧度和水声让他觉得一阵恶心。他扭动着,变成死亡边缘挣扎的动物,想从这个巨大的陷阱中拔出身来,却被对方那股精神病患才有的、放纵和病态的力量压倒在地。
“我在流血。”迪奥喃喃自语。没人理他。
口交和手淫是不一样的的,他进到另一个人的器官里,搔着他阴毛的吐息和不断润滑着柱身的唾液都无比真实,龟头抵着黏膜,舌尖在冠状沟上缠绵,带来一阵又一阵痛苦和欢娱的抽搐。迪奥张大嘴,性快感源源不断地刺激着他受伤的身体,令他不自觉地挺着腰——他真想给一自己耳光,因为悲凉地发觉伟大的迪奥·布兰度也只是一条粗俗的公狗,直到这种情况下依然还期待着能操点什么。
伴随着节奏的加快,一道可怕的激流穿过他的身体,迪奥翻起白眼,下腹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乔乔,救……”他呢喃,然后射了。
对方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像是刚刚的哀求或者那个人的名字或者具有威慑的魔力,把行凶的人灼伤了。他松开迪奥的阴茎,站起来,消失在了黄昏的烟尘与光影之间。
迪奥被丢在那里,身上盖着落叶,过了很久才恢复神智爬起来。
树林里空荡荡的,那畜生又一次地逃脱了,就像风吹散了黑沉沉的雨云,只留下浑身湿透的迪奥·布兰度,孤身一人。
他是走回去的,抵达的时候头上的血混着泥土已经结了痂,看上去一定很吓人,因为年轻女管家看到他立刻就摔碎了手里的瓶子。
“乔乔呢?”迪奥咆哮道。
“我从马上跌下来了,”他临时编了个说法并指了指头,那女子的愚钝令他愤怒,“站着干嘛,去给我搞点绷带之类的东西,我血都快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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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脑震荡,伤口处理过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医生开了止痛的处方药。鉴于他的身体情况,近期的训练全都得取消了,此外,为了缓解短暂的畏光,迪奥的卧室全新换了厚重的窗帘,黑沉沉的空间令他的眼睛稍微舒适些了,同时也使得他更容易放下思绪和愤怒睡着。
医生密切地探视过两次,为的是测试他的智力和意识水平是否遭受损坏。他安抚迪奥,称坠马的消息已经通报给乔斯达爵士,父亲正在赶回家的路上。迪奥把他踹了出去,一是证明自己没有变成傻子或者瘫痪,二是实在很痛恨有人打搅自己睡觉。
他睡了一整天,直到有人再度轻手轻脚地推开门。一抹淡色的天光顺着缝隙流进来,又很快被迅速阖上的门斩断。
“爸爸?”迪奥问。
没有人回答。他的思维在经历了休息之后变得敏锐和轻快,立刻察觉到这股独特的气息属于那位凶手。他张开嘴想要尖叫,那个人却矫健地飞奔过来,一跃上床。
黑暗的子宫立刻就将迪奥吞吃下去。他努力地扭动着,把嘴从对方手下别开,大骂道:“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滚开!”
脑海里想着那个人薄情寡欲的、面无表情的脸,迪奥更加羞愤欲绝。可是对方的手指已经手指探进诡秘之处。“滚!”迪奥说,唔,可是他已经硬了。那东西比他本人诚实,一见到曾经服侍它舒坦过的人,就像下贱的狗看到了主人一般精神。他压在迪奥身上痴迷、虔诚地工作着,抓起金发男子发抖的手,顺着领口放进自己的衣服。
乳房,迪奥一下子就摸到了。一对货真价实的奶子,属于男子而不是女人。都是奶子,但他捏得出区别。想到这东西出现在男人身上,迪奥恶心得几乎死去了,但同时也感到一股奇异的刺激。墙纸上的藤蔓和窗帘的暗纹似乎都被这种刺激所感召,发狂一般开始抽芽,使得他眼前只剩下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事物。
迪奥呜咽起来。睡裤先是被解开,随后被粗暴地直接褪到脚踝,那个人骑在他身上,迪奥的生殖器从对方的会阴处滑溜溜地蹭过,最终进入到一个温暖肿胀的通道。龟头被紧紧夹着,迪奥疼得叫了两声,脖子立刻就被掐住,于是再也叫不出来了。骑在他鸡巴上的人开始吃力而缓慢地扭动,他叹气起来。这令人费解,迪奥不知道那种地方为什么会这么软和湿润——除非是提前抠挖过。这种设想让他不禁有点脸红心跳,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被用力摁住肩膀。鸡巴在重力和恰当的角度下进到最深的地方,他高潮了。
当迪奥气喘吁吁地摊开手臂躺平时,那人默默从他身上下来,替他盖好被子。
“乔乔,你不能这样。”他说。
“你没资格就这样走了,你这畜生。”语调逐渐变得委屈和恼羞成怒,但那人还是走了。
迪奥躺在床上,很想点灯看看两腿之间的东西。但根本不用看,他射了,干涸在绞着脚踝的裤子上,像一团浓稠的乱云。他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的肮脏,像是被工业废水污染的田野。
女佣送过一次午餐,她刚走不久便又有人推门。迪奥警惕地坐起来,手里抄着床头的水壶,一副要把对面活活打死的狰狞模样,差点把来人吓得跌坐在地。
“爸爸。”当看清楚进来的是谁时迪奥有些不好意思,把水壶放回原处装作无事发生。
“你还好吗?”乔治·乔斯达爵士风尘仆仆、惊魂甫定。
“还好,”迪奥说,“反正没伤到脑子。”
“乔乔呢,”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那个从昨天起就从未过问过他的人,“爸爸,你跟他说,他如果放学和我一道走,我也不会一时兴起独自去骑马,最后摔成这样。”
“我想让他来看看我。”他说,垂着眼睛,一副很乖巧惹人怜爱的模样。
“我会让他来的。”乔治说,俯下身吻在他的额头上。
但他终究还是没来。迪奥知道的,乔纳森·乔斯达私底下是个只敢栖身于黑暗的懦夫。
吃过宵夜,迪奥恢复了一些力气,尽管头上还缠着绷带,但他能站起来了。
他悄无声息地绕过家丁们和准备再次出发经营生意的父亲来到乔纳森卧室门口。他不锁门,甚至只是虚掩着,仿佛绅士坦荡的为人随时可以接受检验。
只有迪奥知道他是经受不起的。一座长年累月被浊水浸泡着的废墟,只需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推便可崩塌。
迪奥不介意做个伟大的毁灭者。
乔纳森床上没人,桌前胡乱堆着几本看过的书和一塌糊涂的论文作业,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迪奥轻轻带上门,从背后靠近他,在浴帘前站住。高大而模糊的黑影映在那道薄薄的布上,他伸出粗壮的手臂,水声停止了。
“谁?”乔纳森问。声音谨慎、僵硬,因庄重显得神秘莫测。
迪奥一把掀开浴帘,先于凝视那具蒸腾着热气的肉体,他准确且迅速地刀抵在乔纳森颈侧。
“出来。”迪奥说,朝外面歪了歪头。
乔纳森默默照做了,跨出浴缸时双脚在手工编织的藤制地垫上留下两个足弓完整的漂亮脚印,很有艺术效果。迪奥欣赏着它们对称的形状,并不看他。
“跪下。”迪奥说。
乔纳森站着没动。于是刀刃慢慢嵌进紧绷着的皮肤,割开一点点肉。
豁口在漂亮的小麦色肌肤上微张,粉嫩的皮肉朝外卷起,几乎是诱惑着,像一张精美的屄。一粒一粒滚动的石榴籽从那道细小的缝隙分娩出来,鲜美无比,随后变得不那么晶莹透亮,成为一股痛苦的洪水。猩红逐渐铺满乔纳森一侧肩膀,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介于被揭穿和被奉献之间的诡谲神情,身体开始发抖。
“跪下,”迪奥重复道,“不然我会划开你的颈动脉。”
乔纳森跪了下去,跌在自己的脚印上。迪奥期待着对方因受挫而颓唐、失魂落魄,可他只是沉默着,任凭血滴把后肩的星辰染成奢华盛极的颜色。
迪奥绕到他身前,刀换了个位置,待在乔纳森鬓角。
那把刀很锋利。他幻想着乔纳森咽喉被划开时玫瑰花一般绽放的血和肉,亲手刃磨得像纸片一样薄。如果接下来他不说实话,迪奥会先一刀切下他的耳朵。
乔纳森只是跪着,闭着嘴巴,也闭着眼睛,像纸镇上雕刻的三只猿猴。他不敢看迪奥,正如他不敢看自己做过的事情。
迪奥默默注视着他,伸出一只手解开解裤子。
听到声音,他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慌乱地将头偏去另一侧。
“天哪,不要。”乔纳森说,举起手挡在眼前。
“怎么了,这不是你最喜欢做的事情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迪奥。”乔纳森说。
一个耳光啪地扇到乔纳森脸上,很重,血从他口角淌下来,他抬了下手背,但没敢去擦。
“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迪奥问。
“我也不知道。”乔纳森说。他没办法回答。
“对不起,迪奥。”
迪奥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一脚将他踹翻。
乔纳森赤裸着倒在地上,很快又捂着脸爬起来,抱住他的腿。
“请不要告诉父亲。”乔纳森说。
迪奥感到好笑:“你没资格同我谈条件吧。”
“作为弥补,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看着血污中的那颗星星,先是冷笑了一声,后面变成一种释然的、邪恶的大笑,笑得浑身发抖,有如深夜借着烛光如饥似渴地看完一整部长篇小说那样由衷的骄傲和愉快。
“好哇!好!”迪奥大笑,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一路拖行到桌前,扯过捆书用的绳索将乔纳森的双手反绑在身后,接着狠狠踹了他一脚,将他丢到床上去。
他没脱靴子就直接踩上了床,居高临下地看着乔纳森,随后一屁股骑在他背上。
“丹尼?丹尼!”迪奥喊。
狗来了,神出鬼没的,不知道是从衣柜里还是书架底下钻出来的,毛茸茸的脸上满是疑惑,却又似乎因感受到被需要而欢快地摇着尾巴。它跑近,立起身子把前爪搭在床沿,有些戒备地看着迪奥,眼里的纯真大过警惕。
“乖孩子。”迪奥说,扯住项圈把狗提到床上。它被勒得发出嘘嘘的哀鸣,一被迪奥松开就惶恐地缩去了主人的身后。
乔纳森用力把它踹开,这让丹尼有些受挫,但它很感激迪奥立刻就制止了乔纳森。他揍它主人的样子像在揉一个巨大的、湿漉漉啜泣着的面团。狗好奇地观察着,它所熟悉的那个金发男人露出牙齿微笑,随后一把揪住它的后颈皮子。
迪奥用膝盖顶开乔纳森的大腿,把狗捉了过来。
乔纳森大哭着挣扎起来。
“不要, 求你,”乔纳森说,“迪奥,我错了,求你不要这样。”
“你喜欢干这种事情的话,”迪奥说,“我就让你干个够。”
他蛮横地分开乔纳森的臀缝。
迪奥看到两片肉瓣中间隐藏着的蛾摩拉的原罪。屁眼,很普通的屁眼,使用过、扩张过,还是红红的,在乔纳森大哭时有节奏地翕动。
他突然就不那么生气了,察觉到乔纳森·乔斯达可悲的卑劣。他伪装出来的高洁的外壳下,包裹的不过是凡人肮脏的俗欲。
狗趁机从迪奥手上溜了,似乎是知晓了自己本是用于扮演什么角色,吓得夹紧尾巴躲到了床下。迪奥感到乏味,他也不想让狗操乔纳森了。
他埋下头,在哭泣着的乔纳森耳边轻轻地说:“我希望你,从此以后离我远点。”
“你迟早会令家族蒙羞。”迪奥说。
乔纳森从那之后就不去上学了。乔治写了三封信,其中两封封劝说他,另一封情真意切地告诫迪奥不要因为义兄弟的劣行而影响学业。
开春的第一个好消息是柏林会议协定的签署,为了庆祝,他们又举办了一次舞会。迪奥给自己定做了一套嵌满珍珠的新礼服,这让他浑身上下都闪耀起春雪般琳琅夺目的光泽。又一次的,他差点把自己活活跳死,并把朱利尔斯迷得五迷三道。当迪奥·布兰度把那个英俊又痴情的男孩按倒在蔷薇丛中时,却毫无来由地发觉这一切是如此的荒谬和无聊。他最后丢下那个大张着双腿的同性恋男孩逃走了,那孩子在舞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死于心碎,人们把他从刚化冻的冰河里打捞出来,发现他像奥菲利亚一样穿着被泪水打湿的衣裙。
球赛无限期推迟,先是乔纳森的退出,到后来迪奥也不参加训练了。有些时候,迪奥会异想天开地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倒回去在小树林里走上一会儿。细枝发芽了,变得柔嫩、碧绿,这是一个绿意盎然的陌生世界,静悄悄的,只有迪奥一个人。
乔纳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杰洛·齐贝林会来探望他,除此之外没人过问,仿佛乔治·乔斯达之子只有一位。
迪奥有些时候也会心烦意乱,他没办法再专注地学习:凭什么杰洛·齐贝林可以如此频繁地探望他?!那男的只是个医学生,甚至算不上真正的大夫!
某一日在准备晚宴服饰时,女佣唯唯诺诺地称找不到绿松石的那双靴子了。他大怒,把那可怜的女孩暴打一顿,又亲自找了一遍——没想到确实是不见了。夜里吃饭时,盯着面前空空的座椅,迪奥突然没来由地坚信那是被乔纳森偷走的。啊,可不是吗,藏在他深不可测的柜子里,和狗放在一起,只有等到四下无人时才会偷偷拿出来,一边嗅着里面残留的味道,一边手淫。
结果吃过饭之后管家回他说靴子找到了,原来是另一个女佣拿去擦洗了。迪奥盯着那双漂亮的鞋,气得面目全非,不顾众人的惊呼,直接抓起来一把投入了壁炉。
夜里睡觉时迪奥梦到他来了,站在他床前,泪水在飘忽不定的丝绸帐幕之间像钻石一样闪烁。
你有什么要向我告解的么?他问。
没有,迪奥。
最后一次机会。迪奥说。
秘密的、痛苦而愧疚的神色,那对漂亮的蓝眼睛,在梦境里像真实的一般。乔纳森颓然地倒下去,如同阴郁而深沉的春天在他金色的睫毛面前坍塌。他梦到他跪在地上,哭泣着不断吻他的手,将他的拇指含进口中吮吸。我爱您,他说,对不起,迪奥,我爱您。
迪奥惊醒,在随后的整个夜晚里不敢再次入眠。因为害怕一旦进入梦乡,乔纳森·乔斯达就会从他身上醒来,睁开淫乱而矛盾的、同性恋的蓝眼睛。
那天夜里下了大雨,鸽子不再飞翔,栖在屋檐下挤成一团。迪奥赤着脚手持一盏灯穿行在滴水的连廊之下时,不忘用石块一一将它们赶跑,因为嫉妒这些破鸟依偎在一起的甜蜜。
他从乔纳森的窗户翻进去,抄起词典将狗砸昏,随后湿漉漉地走到躺椅前。
阔别已久的那个人像一块石头般沉沉睡去,手上还拿着本撕了一半的诗集。迪奥默不作声地解开对方睡袍的扣子,把手伸进去。他是一只被暴雨打湿的鸽子,一路飞过硌人的丘陵和陡峭的山地,一头扎入平缓的、绸缎般的蜜河,最后抵达滚圆的山丘,在这里,峡谷是柔软和温暖的,就像真正的巢穴一样。
乔纳森手里书咚一声砸到地毯上,他惊醒,呼吸急促,像是被一块顽劣的石头了打破了宁静,身体泛起一层粉色的涟漪。
“迪奥?”他说,困惑而虚弱地望着金发男人,像一条挨了揍的老狗——在切断联系的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一下子变得脆和薄、变得特别可怜。
“迪奥,请不要这样。”乔纳森说,捉着他的手腕。
“拜托,你不是连多的都做过了吗?”迪奥说,他抠挖他,凶狠得像七八岁时野兽一般用牙齿和指甲拔下偷盗的谷物。
他想要他,至少生理上是这样的,那个部位用迫切的吞吃倾诉着思念,迪奥看到指根逐渐染上淡淡的水色。但乔纳森的声音听上去很痛苦。他默然地享受乔纳森的破碎以及病态的克制——多美啊,一颗看似完美的苹果,从内部腐坏了,而迪奥·布兰度是那条蛀虫。
闪烁的烛火间,迪奥第一次看清乔纳森在这种时刻的表情,很绝望,没有一点的享受,像是由衷地痛恨自己。当后穴不断痉挛并裹紧迪奥的手指时,他仰着头捂住眼睛。迪奥终于发现他在哭泣,软弱而犹豫,像个草包一样抹着眼泪。啊,原来你也不是无坚不摧的,他想,继续狠毒地虐待着乔纳森的那个伤口。
“这一切都是错误的。”乔纳森说。
“差不多得了。”事到如今还在装,这让迪奥觉得庸俗,去掰他的手,覆在自己鼓起的裤裆上。
“爽够了吧?现在给我弄。”
“不要。”乔纳森说,抽开手捂在眼睛上。
印象中他是不哭泣的,源源不断的泪水和啜泣声让迪奥觉得心烦意乱。他几乎是在哄他了:“喂,乔乔,你教我好不好,做你最擅长的那个事。”
“我不能这样。”乔纳森揪着头发嘶吼。
“为什么不能?”
他终于停止了哭泣,颤抖着看抬起头注视着迪奥,眼里满是恐惧,因为很惊讶他能问出这样的话。
“我们都是男人,迪奥,”他慢慢地说,“而且这是乱伦。”
这哪里算乱伦——迪奥想争辩,却又恼羞成怒地觉得自己太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他生起气来,抓起衣服又从窗户翻出去了。
乔治·乔斯达不再寄信,似乎已经放弃了乔纳森。但在这样的前提下,乔纳森竟然主动去上学了。只是他不再和迪奥说话,当迪奥在课上侧过头去偷看他时,他就把脸埋下去。
而且放学时他也没等迪奥。迪奥气急败坏地赶回家时,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乔乔呢?“他咆哮,举起手要打人,“我问你乔乔呢?!”
“和小齐贝林男爵在一起。”女仆躲闪着说。
这大概是迪奥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他又把那个女孩子打了一顿,然后甩下包就跑。
他先去了书房,空无一人,迪奥忍不住用脏话骂了自己,因为这两个人里面没一个人喜欢念书。他又去了游戏室,以为他们会在玩战棋或者槌球,但结果应证了显然存在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迪奥最后在一间客房找到了乔纳森和小齐贝林男爵。他推开门,看到乔纳森脱了裤子坐在写字桌上,正拽着杰洛的手。
杰洛一下子就把手收回来了,揣进肥大的裤子里。乔纳森站起来,脸色发白。
“出去。”乔纳森说,提着裤子。
杰洛站着没动。乔纳森因此愤恨地翻了个白眼,撞开挡在门口的迪奥,自己跑了。
迪奥目瞪口呆。
“你平时都习惯不敲门吗?”杰洛问,抽了下鼻子。
迪奥缓了很久,终于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
杰洛耸了耸肩,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你这混账,你和见到的每个人都睡!”迪奥忍不住破口大骂,“乔纳森也完全是个男妓!”
“哦天哪。”杰洛举起手,一副投降的样子。
“老弟,你能不能关注一下你兄弟的精神状况。你爸说他儿子有你一个就够了,而你现在还骂他是婊子。”
“我本来是正常出诊好吧,”杰洛说,眼睛瞪得圆圆的,“他说自己不舒服,结果我到了之后他就把裤子一脱!我嘞个去!他朝我鞠躬,说希望我现在立刻把他阉掉——真不知道又是哪个姑娘伤了他的心令他如此绝望!”
“把他怎么?”迪奥不耐烦地打断他。
“阉掉,老弟,”杰洛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咔嚓的手势,“他让我割掉他的睾丸,这样便可不受相思的折磨。”
“爵士不爱他,你也不爱他,现在又多了个小女孩儿也不爱他,这孩子真的很绝望,老弟。”
迪奥痛苦地扶住额头。
“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迪奥说。
“我觉得啊,不然我已经像骟猪一样把他蛋给挤掉了。”杰洛说,舔了舔嘴唇。迪奥觉得他脸上甚至有股意犹未尽的落寞——这位肄业的医学生本可以做场真正的手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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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洛·齐贝林不适合做医生,因为迪奥偷走了他全套吃饭的家伙什而他浑然不知,只是兴致勃勃地注意到乔斯达家的女仆和马一样,确实一个个的都漂亮又健壮。
除了三个号的刀片和止血钳,迪奥还自己额外准备了最好的缝合用羊肠线。他带着这些东西直截了当地去找了乔纳森。
“杰洛跟我说了。”迪奥说,轻描淡写地当着乔纳森的面排开刀。
“你不是想要被阉割吗?”他瞥了他一眼。乔纳森吓得已经站了起来。
乔纳森漂亮的、微厚的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出去,”乔纳森说,随后变成吼叫,“滚出去!”恐惧,此外带有被背叛的愤怒。
“你后悔了。”迪奥说,从铝盒里取出针和剪刀。
“迪奥,你又不是医生。你会害死我的。”
“他也不是,他只是个肄业的医科生,”迪奥说着,从玻璃瓶里夹起一个酒精棉球放在眼前端详,“我懂怎么缝合,做得和他一样好。”
“我治好过我妈妈的骨折。”迪奥说。尽管她三个月后还是死了。
“那不是一回事。”乔纳森说,声音嘶哑。
“但是我太痛苦了,所以,来吧,迪奥。”
“什么?”迪奥差点没反应过来。
“来吧,”乔纳森重新坐回椅子上,“别让我流血而亡就行。”
“迪奥,由你亲手来做,对我而言可能还更有意义一些。”乔纳森说。
“为什么这样说?”迪奥蹲下身子,歪着脑袋看他,一副真的很感兴趣的样子。
乔纳森盯着他,凄凉地干笑了两声。
“别装蒜,迪奥。你知道我是什么情况,”乔纳森说,“你很享受我为你受的折磨。”
那一刻迪奥由衷地可怜乔纳森:他最残忍最可恨,但也是他在夜里用枕头蒙住脸无声的哭泣。
他脱掉裤子时眼睛还盯着迪奥手里寒光闪烁的器械。
“你别告诉我打算用这么小的刀。”乔纳森说,那对漂亮的蓝眼睛狐疑地盯着他。
“这个吗?”迪奥说,“这个只是备皮用。”
乔纳森抿了下嘴:“你是说……”
他一把抓住乔纳森缩成一团的性器:“喏……我得把你这么多毛剃了,不然根本看不清!”
“我还是让杰洛帮我做吧。”乔纳森站起来。
“坐下!你不觉得丢人吗,还跑去跟齐贝林家的人说。”
“杰洛人很好,他至少愿意理解我——唉哟。”
乔纳森望向小腹,敏感部位细嫩的皮肤被划破了,浅浅的一条口子,正渗出血来。
“迪奥,你是故意的。”
“是你自己乱动。”迪奥满不在乎。
“别这样,”乔纳森说,“你会害我受伤的。”
“把腿分开一点。”
他只好照做,手放在脸上挡着,慢慢张开双腿。他的下阴完全地展露在迪奥面前,连同那具情欲毕现的精美身躯。在这种无意的迷惑和引诱面前,迪奥·布兰度变得有如一粒锯末那么渺小。他感到手在发烫,这种火热顺着那片薄薄的金属传过去。在感受到刀刃贴在皮肤上时,乔纳森不由得开始战栗。
“你害怕吗?”
“你说呢,我当然害怕。”
迪奥握住他的下体,攥在手中。
“别。”
“我帮你放松下情绪,”迪奥说,“你要是一直这样发抖,我可没办法剃啊,会划破的。”
乔纳森静静地听着这句话。
“迪奥,我无法控制地发抖,”他说,眼泪流下来,“因为你会弄伤我的,我们都知道。”
“不试试看你怎么能真的知道呢?”迪奥说,他跪下来,扶住乔纳森的阴茎含进嘴里。
乔纳森剧烈地反抗起来。
“迪奥,不、不,”他用力捶着迪奥的后颈,“吐出来。”
靠,他力气实在是太大,迪奥的眼泪都差点被那几拳弄出来了。他发狠把乔纳森摔回椅子里,掰开他的双腿,继续重复着吞吸的动作。
乔纳森很快就湿了,接吻的时候下腹很动情地贴在他身上起伏。迪奥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去解裤子。
“不行,迪奥,不行。”乔纳森在这种时刻又恢复了矛盾和痛苦的常态。
“闭嘴吧你!”迪奥骂道。他吹灭了灯,房间瞬时一片黑暗。变回他们最熟悉的那种场景。
迪奥摸索着去寻找那两片嘴唇,黑暗仿佛是一张巨大的遮羞布,裹在里面一切都进行得无比顺利。他们默契得像同一个人的左手和右手。迪奥变成牧羊人,而乔纳森成为他的诗歌和羊群。
他把迪奥推到地毯上,骑他的屌,压下来时比一整座罪恶的巴比伦还要庞大。迪奥尖叫起来。
“疼吗?”
“不疼。”迪奥说。
“我是说头被砸破的时候。”乔纳森说。
“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害怕了,所以下手重了。对不起,迪奥。”
迪奥没说什么。
“你疼吗?”他这样问乔纳森。
动的频率突然就放缓了,乔纳森在黑暗里思考着,最后坐下来,让整根没入。迪奥呻吟着,一股不可抵挡的洪流温柔地袭来。
“很疼,迪奥,很疼。我夜里都在叫,因为疼得睡不着。”
“活该的。”迪奥说。
“我知道。”
他快高潮的时候翻身将乔纳森压在下面,用力地顶着,嘴里的喘息夹杂了各种胡话和没来由的谩骂。乔纳森不堪其辱推开他,挣扎着站起来,却被一把揪住摁在梳妆台前。迪奥扶住他的腰不让自己滑出来,同时腾出手去划了一根火,那盏灯嚓的一声亮起,将他们的脸映成红白相间的颜色。他掰着乔纳森的下巴望向镜子。
“看啊,看!”
他命令着,下体在乔纳森体内快速地抽插着,每一下都恶毒地碾过腺体。乔纳森双腿发软,他被被压在镜子上,嘴唇慢慢在玻璃晕起雾气。这样的景象使得他难以接受地哭了两声,随后便安静了,用舌头去吻镜中的面色潮红的黑发男子。
结束之后他们裹着被单躺倒在床上,脚边散落着没派上用场的手术刀和针线。迪奥看着那些小玩意儿,感觉陌生得像是一个世纪之前的物件。
“我要回我房间去了。”迪奥说。
“嗯。”
“那我走了,”他坐起身看着乔纳森,“明天放学等着我。”
“嗯。”
乔纳森很淡定,像他平时伪装的那么从容。迪奥知道他这是认命了。
似乎是确定了自己终将下地狱让他坦然,黑暗吞噬过来,而乔纳森悠哉悠哉地剪开一根雪茄。他抽了一口,然后让给迪奥。迪奥是摈弃这一行为的浪漫派,但此刻还是没忍住接了过来。那口烟宛若一个深深的吻,从舌头一直到心上。
直到抽第二口,迪奥才辨认出熟悉品牌和包装。这是父亲的货物,他无法想象乔治·乔斯达抵达港口后才发现东西少了整整两箱时的惊骇。
“乔乔,你从心肠到外表,都烂透了。”他很惊讶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除了迪奥,可能没人会这样说乔纳森。
“正是。”乔纳森坦然道。并挥霍无度地剪开一根新的雪茄给自己点上。
迪奥赞许而玩味地看着他。
“我们迟早会令家族蒙羞。”迪奥说。
“很荣幸,能和你一起。”乔纳森用手中的烟碰了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