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待与边缘性行为
*魔改伦敦市区布局,魔改违章建筑
*子迪娜大乔,7.4k+
下着细雨。放课后的学校,避雷针窸窸窣窣地闪烁着,瓦片暗淡、湿滑。雨中的天光,建筑像偏殿般对天空伏倒了,尽显伦敦的矮小。迪奥娜撑着伞从校门前走过,穿着红棕色的大衣,被衣领托出来一张微微浮肿的脸庞,如同水泡过般苍白,薄薄的额头在冷风的吹拂下已然是一块冰。
学生悉数散尽,只有她不紧不慢地步行着,毛发连同睫毛一起濡湿了,眼皮愈发沉重。这样迈开脚步行走的日子已经稀疏平常,走过上百次这条路线的脚底,和脚上的运动鞋仿佛融为了一体般,让她在此刻变成了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市区几乎没有行人,跨过横亘的铁轨,等待列车过去后,铺满碎石的地面如此踩在脚下,鞋履随之布满了脏污。沿着街道一路走下去,车辆、公共交通来来往往。迪奥娜用右手紧紧包裹住外套口袋中的随身听,耳机线杂乱地躺在围巾上。
秋季的雨天,走在熟悉的地砖上,楼栋在视线内井然排开,为人行道与建筑物的地平线间筑起了强硬的分界线。迪奥娜的家离学校大概两英里的路程,途中路过切尔西的边缘,墙壁的栏中布满了凋零的花簇。城市庄重的面貌经过雨水的洗刷,印出许多斑驳不均的痕迹,直到从灰黑的大路拐进更为狭窄的街道,路灯总算不再显得高耸入云了,那窄窄的、如煤油灯般的灯罩,和路标一齐竖立在街边。路标排布得十分密集,不远处的商街,一两栋大楼的顶端被雾气遮蔽了,熟悉的建筑顶没有显现出来,也依然指明了应当行进的方向。
去往街中,人行道的阶下,路面有些积水,被车辆轮胎碾过之后,水面扩散着,还不是能够晃荡的程度,薄薄的水层很快便能恢复平静。行走间,她有些失神地看着积水沿着路阶的蔓延趋势,走到了深处,积水在这里消失了,眼前仅剩被打湿的路面。她陡然回过神,扶正了在手中渐渐无力的斜倾的雨伞。右面的余光因为雨伞的位移,终于开阔了。在余光中,水泥高台渐起,出现了一片美丽的暗红色的墙面。这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的被开凿出来的空间,一如往常出现在眼前时,已经看得厌烦。一个如同城堡般高高垒起,轻蔑的商店端坐在头顶,深深刺痛着她神经的尖端。
这条路她走了数百次。这个商店同样已经路过了无数遍。
商店将自己尽情展露出来,毫不吝啬地用玻璃制作了落地的橱窗,却修筑了高台,如此强调这过分的距离,让人无法轻易靠近,只能驻足观赏。
迪奥娜撑着伞,站在高台下。伞面上细密的雨声不轻不重击打着耳膜。她的视线越过橱窗的底部,往日的装潢内,只剩几双腿富有闲情地移动。通往它的台阶静静敞开在两侧。
脚步准备再次迈开时,雨势变小了。
此时,一个人缓慢地移到了橱窗前,站在她的头顶。室内照明灯打下来的对方的影子,像山坡一般扑倒在她的脸上。她收起了雨伞。
眼前是一个男人的躯体,皮鞋与被西装包裹的膝盖与小腿,和细细的雨丝一起落下来,她抚泪一般摸去了眼下的雨水,抖落了伞上残留的水滴,望着那个躯体时,神情一片空白。
乔纳森在店内,步伐漫无目的,充斥着消极的傲慢。他随意地拾起任何商品,却没有给出一个正眼,动作透过玻璃,衬出一副居高临下的眼神。这份意外的意味,仿佛同商店一起将窗外所有的人都拒之门外。没有了头顶的遮蔽,迪奥娜整个人暴露在天空下,触目到那个眼神,电流猛然窜过头皮,一份还未被察觉、便再次潜藏起来的冲动,溅开成无数细小的晶点,躲在头顶不断抖动的树叶上,冲动蠢蠢欲动的一瞬间,从毫无防备的眼眶直直刺入身体,盘桓在大脑的表皮。
台阶静静敞开在两侧,她踏了上去。
冷冽的秋季,两道人影彼此渐近,迪奥娜的脚步机械般运作着。隐匿在橱窗之后的男人的面容散发着成熟的隐秘气味,沉沉地出现在眼前。对方肃穆的羊毛大衣与男士西服,和一张冷漠的脸,无比整饬,腰下陈列了一张柜架。一墙之隔,世界区分得无比鲜明,迪奥娜终于看清了商店的全貌。
乔纳森面无表情地挑选着物品,还没有脱下双手的皮手套,身姿充满了犹豫。那张脸从左边飘至右边,不经意地斜睨过去,和迪奥娜对视了。迪奥娜静默地站在他的面前,商品纷纷噤声,如同处于一个没有时间的空间,一切都静止时,乔纳森看着她,手上慢慢拿起一条昂贵的腰带,腰带垂坠着,在空气中轻晃起来,铁扣碰撞间枪黑色的光泽,发出了轻细的金属响声。
这是一条男士腰带。回到家后的礼拜天的下午,阴雨暂时停歇,桌子上堆积了一摞过期报纸,被风吹打得不停发出脆纸声。
听见客厅有人关门走动的声音,迪奥娜走上前锁上了房门。达利欧刚从地下赌场回来,醉醺醺地嘟囔着,过不了一会儿,便响起了玻璃制品砸向房间门而破裂的巨响。mp3从上午九点一直播放到现在,她的身影似乎完全不受这些噪音与暴行所影响,失神地坐在椅子上哼歌。屋外打砸的动静越来越激烈,迪奥娜鬼使神差地望向那条腰带。达利欧走动间跌倒在碎渣上,痛苦地叫出声来,能想象到肉与地板的钝痛。他持续不断地哀嚎着,哀嚎声传入耳膜,让迪奥娜眼前一阵昏黑,回忆的闸门里,潮湿的霉气像口罩般再次附上了口鼻。
达利欧在门外一边拍打房门,一边恶毒地咒骂她。肢体的挣动使散落在地面上粉身碎骨的杂物相互摩擦碰撞,混乱不已。也许这是两份等量的痛觉。迪奥娜两眼渐渐失焦,男人倾倒在地板上的庞大身躯从记忆里不断飘出。
窄小昏暗的房间内,充斥着无比激烈的喘息声,她的手心就像抚过水面般湿淋淋的。
——她望向自己此时干燥的手心,摘下耳机,打开了房门。达利欧意识不清地卧在脚下,正从下肢上拔出碎片,发出惹人嫌恶的呻吟声。
……
在那激烈的喘息中,是一张多么英挺的男人的脸。如此傲慢、紧贴着她的手掌,传来源源不断的高温。她不停用拇指抠弄着他的下眼睑,指甲深深嵌入了包裹眼珠的组织软体,那疼痛到瘫痪的面部,像失禁般颤抖的白眼,仿佛马上要从眼眶中流出和眼泪相似的流体异物,令她回味着。
“乔纳森——乔……”迪奥娜一遍又一遍凌迟着他的名字,让他保持噩梦般的清醒,对方发出呜咽的痛吟。
……
下方传来了夹杂阵阵干咳的喘气声,她的视线自觉地朝下转去。现实分割成了两半。她狠狠踹向了达利欧布满碎渣的膝盖。
达利欧丑陋不堪的狰狞神态顿时放松了,痛到了昏厥。
——雨伞悬挂在门把上,旅馆相当老旧。底部的墙纸有一部分已经被泡发到微微鼓起,但是,即使充满了霉味,椅面和地板依然干净无比,没有鼠虫留下的粪便。
乔纳森站立在她的面前,承受着目光,双臂抬至胸前,微微前伸,紧接着,他缓慢褪下自己的手套,终于露出了整个赤裸出来的双手。那双手在晦暗的光线下,除了宽阔的骨节形态,隐约的肉色散发出手主人伫立在底线内的饥渴。迪奥娜注视完他的动作。光亮从绿色窗帘透进房间内,他为她献上了那条男士腰带。
迪奥娜坐回椅子上,手指抚摸着桌面上报纸锋利的边沿。阴天明亮的天空,窗户大开,连接着她的课本与作业,那条昂贵的男士腰带被随意处置在上面,遮挡了封皮的字体。
新的星期,学校生活没有出现什么不同。实际上,相对于有达利欧不时出现的家里,学校并未让她多出一些自在,只是在这个地方,她明确感受到秩序更加鲜明,坐在教室里学习的时间,给了她极大秩序的权力。
上午是艺术课,天气非常舒适,气压不如之前那般紧迫了。艺术课教室毛茸软质的松木地板与石膏墙面,正是潮湿的时候,让教室发出阵阵温湿,混杂着颜料的气味。踏进其中仿佛进入了一块松茸。这种能摆弄工具尽情乱来的课程,气氛永远如此松散,更处在温暖到想要入睡的环境中,迪奥娜浑身都绷紧了。看着身周同学幸福平和与兴致昂扬的笑容,而自己却生活在一成不变、没有富裕选择的另一个世界里,艺术课像在亵渎她般窃笑着。
也许大家并不知道,只是学生与学生之间总是暗暗分出了三六九等,仅仅是贫富的差距,她的人生就已经被定格在了永远的不配上。她出神地盯着窗户玻璃倒映出的自己的脸,这张苍白的脸永远处于一种欠缺表情的状态,正是这样面无表情,使她又时时刻刻看上去充沛着与之匹敌的暗疮与愤怒。
她从教室里跑出来,一个人来到实验室附近,就着走廊的龙头搓掉了手上的颜料。指纹与皮肤细小的沟壑重新露出来,然后走进了生物实验室。闻着熟悉的冰冷而无机的气息,她将手与脸颊紧紧贴上了放置实验青蛙的生物箱。
负责照顾实验动物的小组学生也许刚刚离开,青蛙都很活跃。搓洗时手上因为用力而留下的短暂充血的部位,使几小片皮肤变得非常鲜红,青蛙微微鼓起鸣囊,发出了轻轻的振动声,鸣囊上突起的纹路与血管,她深深嗅进一口气。
也许,正是青蛙这种生物,总是藏匿在无法被轻易发现的地方,尤其是水边的草丛与潮湿的林子里,给人安静的印象,所以即使不停地鸣叫起来,也拥有让人放松而非烦躁的魔力。这是一个拥有魔力的生物。在有规律的鸣叫声中想起它出现在自己解剖刀下的情形,连挣动都带有安抚的意味。蹬动着四肢与躯干,承受一切残忍的实验行为,也因为那懂得挣扎的生存本能而勾不起一丝一毫的怜爱。它是一个无法使人为之怜悯的悲惨生物!
青蛙阖上瞬膜休憩着。迪奥娜呼吸沉重,下腹传来一阵悸动的痉挛。
一整天没有下雨,伞被束起来,放学后,雨伞出现了鲜有的干燥的味道,迎面又扑来一阵混杂了路面灰尘的尾气。
她在图书馆一直帮工到傍晚六点,此时人已经很少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从还书柜上抱起一摞书本,走到馆内深处的那几排书架里。这里大部分都是社科读物,报纸材料在隔了几排的更里面,还有一些年代久远的刊物和报纸,为了保护关进了报纸那一排后面的屋子里。在书架间东奔西走着,按序号放好之后,手上只剩一本厚重且鲜少有人借阅的冷门书籍。此时有人从那间放置老旧报刊的屋子里出来,关闭门扉,在窄小的后置空间产生了短暂的回响。迪奥娜瞥见一双腿走动着。
那本书的序号在最上排,她试着伸直了手臂,在书架间艰难尝试,而后,里侧的过道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四周没有其他人,鞋底摩擦地毯的声音隐秘地在耳边响起,随后,在她的脚后跟后方停止了。没有视觉的感官里,距离无法被具体地估量和呈现,模糊而混沌的感受中,两双脚就像融为了一体。迪奥娜感知到喷洒在头顶的气息。气息将她的后背密不透风地包裹住,正在挥发人体本身的热量。那人接过书,微微抬手,将书底轻轻搭上了书架。此时只剩呼吸在彼此交错着,她一瞬间认出那只手的形状,乔纳森站在她的身后,胸膛扩开的衣襟抵住她的肩膀,飘来香水的气味。迪奥娜被他那短暂的举止围困在了书架与胸膛之间。香水在皮肤上停留了有一段时间,正温热地拂过鼻腔。她垂下脖子,静静地嗅着,头发从颈后滑落到胸前。
那个房间,淋浴间的瓷砖充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她套上浴袍出来了,用手挤压水淋淋的发丝,行走间,水滴像小溪般流淌至手肘处,砸在脚边,一串水滴落的痕迹从浴室一路延申到乔纳森的身后。乔纳森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脱下大衣,感到有头发冰凉地扫过后颈。接着,由水泡皱了的、湿冷而硬化的手掌箍住了自己的脖子。
迪奥娜站在他身后的椅子上,面色恐怖地向下看去。
她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发顶。乔纳森回过头,看到她对待他的如同看待一件商品的眼神。
眼前,浓密的头发,一头洁净的短发,迪奥娜看着自己手中的短发,支撑的腕间,重量与拉扯感像海浪一般,慢慢、慢慢变得鲜明。那头短发凌乱地散开,纠结在她的左手中,而她的右手,右手死死摁住了口鼻——乔纳森在她的右手之下,露出了一双已经无法凝聚任何情绪的眼睛,额头的血管几近炸裂。她感觉到对方的生理性眼泪随眼睛从鼻腔里一同流出来,泪水、口水浸湿了他的下巴、脸庞,挤进她的手与他的脸之间的缝隙。她的手非常湿滑,她压迫着乔纳森的鼻软骨,再次施加力量。乔纳森的香味在此时爆发性地幽幽飘散开。他紧绷的手臂与双腿,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哼,那双腿不停蹭动,张开又合起,弯曲又伸直,接着——用膝盖夹住了迪奥娜的腰际。迪奥娜直起身体,感受着手下无比激烈的机体活动,香味传递到大脑的皮层,愉悦像病毒一样开始疯狂扩散,那双腿夹着她,却无法施力,仅仅轻微压迫着她的肋骨末端,她跪在他的腿间,像是再也无法承载这已到终极的兴奋,抬起膝盖,狠狠碾上了对方的腹部。在乔纳森因为刺激而剧烈干呕的前一秒,她猛然松开手。
看见乔纳森濒死般躺在床上,迪奥娜垂下手臂,轻轻喘息着。
迪奥娜走进浴室,用冷水洗洁了一番汗湿的双臂与脸庞。
“咔咔哒哒——”
“咔咔哒哒——”
这个模糊的、金发的身影坐在椅子上,扶着桌面的水杯,指甲搭在杯壁上,不停地敲击。
她微微伏身,倾拄着大腿,以一副沉思的姿态默默注视着地板。在她微张的双肩之间,仿佛一条纯水的清流从天而降,由后颈一分为二,形成了一道分隔开头颈与身体的屏障。
达利欧下肢的伤口缓慢愈合着,膝盖总是因为动作的拉伸感到疼痛,受伤期间他还是持续不断地酗酒,只是今天从赌场出来时,他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再次被痛殴一顿扔出场馆,回到家睡到晚上八点,醒过来时,看见迪奥娜微掩的房门,他冲进迪奥娜的房间,将一切东西砸得再次面目全非。
家中负债累累,房间内已经没有再放置任何容易被砸坏的物品。迪奥娜正坐在椅子上阅览早已翻过无数遍的陆海空动物图鉴,早已无法再将精力聚焦在这琐碎的暴力行为当中,只是看到自己的物品再次被轻易愚弄着,她的自尊就像从衣柜里扯出的那少得可怜的衣服一般散落在地上。
想起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忍受着这般非人的折磨,而她早已被命运钉上了无能的耻辱柱,她盯着达利欧的脸,试图从上面寻找如青蛙般惹人沉醉的神态,却是乔纳森的身影呼之欲出。膝盖忽然传来剧痛,达利欧踢倒了她的膝盖,倒地的一瞬间,还沉浸在手中充实地箍住某物的余韵中,出现了自己居高临下的幻觉。
幻觉站在达利欧身后,用美工刀狠狠刺向了父亲的后腰——这不是现实,难道是预示吗?乔纳森从幻觉身后出现了,他跪在“她”的脚边,捧起了幻觉的手,凑近脸庞,让刀片划着自己的皮肤,脸颊上出现了许多深深的血痕。
在眼前的幻象中割脸的乔纳森,依然带着迪奥娜所无法理解的神态。
达利欧的一记拳头砸向她的脸,顿时眼前发黑。迪奥娜坐在地面上,心室鼓动着。她盯着达利欧暴怒与激情的嘴脸,从那不断裂开的嘴里看到纷飞的唾沫,幻觉与乔纳森同时看向她,房间瞬间逼兀不已。血液从达利欧的后腰和乔纳森脸上的伤口里一同流出,这幅流动着的画面,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她的呼吸反而更为深沉。她站起来,冲向对面。达利欧被巨大的冲击撞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地板上,一声“咚”的闷响,压碎了虚幻的两者的影子。
她看向四周,从桌角那里捞起了一个板凳,感受到自己实际操控着自己的双臂,等达利欧正准备起身,她蓄好力,冷静地砸向达利欧的脸。
脸颊的疼痛随着身体的知觉慢慢回复,两边的不对称,使她扶着肿大的脸颊轻轻微笑。
第二天,痕迹更加直观地浮现出来,青紫色的淤血堆积在皮肤上。但这块伤处很快被学校医务室的敷贴覆盖住了,她撒谎是由于饥饿,头脑发昏而撞上了圆钝的桌角。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校医的手指微微发抖,从胸腔刻意地抽出气音——也许是刻意吧,不知为何人们热衷于做出怜悯的姿态,但永远不会有人来真的关怀她,就是因为如此——什么都不做的可怜,才让她真正变得和流浪狗般狼狈。
来到教室后,沉默与视线更加明显,整个教室如同一个只有她自己在接受惩罚的炼狱。她一如往常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严苛的秩序不再,这些同学,这些愚钝无比的同龄人只要稍稍行使自己作为人类的交流本能,就能让一些不互相冒犯的秩序轻松瓦解。
她慢慢收起笔, 自己分数精美的生物试卷就摆在桌子上,然而所有人只知道她受了伤,被亲人殴打。这些傲慢的对待让她的心渐渐凝固了,从外界的缝隙里看见了自己被判定的价值,这些外在的价值就像锁链般,将她的人生与平庸,一层、一层地捆绑起来。
房门打开了,乔纳森似乎等待已久,他一直忠心耿耿地等待着,出现一个青少年女性的身影。迪奥娜一言不发,她将书包挂上角落的衣架,外套在胯部外面晃荡,隐约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上。直到她转过身,站姿轻微的晃动间,那条腰带出现在眼前。腰带箍在她的胯上,强迫他人正视它。那美丽的皮料的色泽,让整个房间顿时惨烈不堪,似乎禁忌的气息在不安地弥漫着。
两人所携带的意味,霎时催化出神秘而低贱的贵族气氛,在腰带这被人唾弃的象征眼前,如禽兽般野蛮行径的发生昭然若揭。
迪奥娜一步一步朝乔纳森走近,乔纳森也一步一步往身后退去,直到迪奥娜坐上了那把曾经站上去过的椅子。
乔纳森无法移开注视她的目光,他的喉结上下起伏着,单腿跪在了她的面前。敷贴干燥、粗糙,洁白地附着在迪奥娜的脸颊上,如同一个天使一般。他伸出手,手掌抚摸上那块敷贴,用指背感受这伤痕的记号。隔着敷贴,舌头细密地舔舐着她的脸颊,满嘴都是药味。继而他走到她的身后,扶住她的肩膀,脸浮现在迪奥娜的头旁。他竭力放轻了呼吸,只想凝视迪奥娜此时美丽、冷漠的侧颜。
……
接着,迪奥娜开口了。
“你……瞧不起我吧?”
迪奥娜一动不动的,看向他,只有眼珠转动了,面庞好像凝固般,斜睨肩膀上方乔纳森的脸,眼珠那刁钻而凌厉的角度,就像从眼眶中伸出一把实质的匕首刺进乔纳森的脑内。
她站起来,脱掉身上的衣物,外套、鞋袜、裙子、衬衫,直到浑身赤裸,她将腰带攥在手中,看着乔纳森不知是因被说中,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而捂住脸俯首的样子:“我不知道,这样的身体要如何才能让你满意?”
乔纳森似乎被痛苦击倒,他睁大了眼睛,不断喊着:“求您了……求您了!”对着一个赤裸的瘦弱的少女说着这番话,场面看起来滑稽至极,他的声音一直在颤抖,迪奥娜拿皮带抽向他的脸。如此不伦的所发生的一切,两人仿佛成为了畸形秀的演员。
“这样吗。”
迪奥娜穿上了那样的物什,她赤身裸体地走过来,肉与腱像鱼一样紧贴着骨架,在这如此不均匀的细瘦肉体上,胯部的骨头像鱼钩般突出,穿戴式阳具松松垮垮的阴白胯部,不知为何却能将男士腰带稳稳地承载其上。
她低头看着自己裆下那根属于身体之外的异物,手指触摸上去,接着整根扶住。即使橡胶的质感已经足够干爽分离,她依然感觉到与这根异物相贴的手掌被糊满了胶质的粘液,以至于出现了五指粘连的幻觉。
“呵呵……”她轻轻笑起来,“我是知道,可是这一切都并不是我……”
乔纳森像只容器般,坐在床尾,张开了自己的大腿,一切景象都被裤子遮住了,裤子紧贴下身,依然尽量还原地展示了形状。
迪奥娜走上前,将那根异物紧贴上乔纳森的臀部,隔着裤子的布料,开始极其缓慢地磨动。她看见乔纳森的神色慢慢变得兴奋,微张的嘴唇,下一秒却像赎罪般闭紧了,伸手抓住对方裤中已经有些充血的阴茎。恍惚间,意识出现了跳闸,样式无比野蛮的假性器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浅色映在黑色的西裤上,第一次出现了狰狞的观感。
乔纳森闭上眼睛,自虐般压制着这份快感。他的脸上出现了触觉,一只手抚摸着他的下颌与耳后,像是要往他的颅骨深处摸去,像是要在他的内在中搅动,使大脑急促地痉挛,仅仅是手指,便将他的内在填满了。迪奥娜托着他的腿弯,两人下体紧紧靠在一起,亲密无间的距离中,臀部隔着裤子感受到了迪奥娜活生生的肉体,那是胯部没被遮盖的肌肤的体温。她压上他,将下体挤压到变形,异物火辣辣地摩擦他脆弱的部位,源源不断产生着疼痛。随着频率越来越激烈,内脏间的空虚之感也越来越明显,他的腹部多么渴望也被迪奥娜的身体所压迫。他紧紧抱住了迪奥娜,迪奥娜跌倒在他的身体上,一瞬间,气流通体滞涩的一瞬间,他达到了高潮。
床头的上方挂了一幅工艺品复制出的油画。仿佛是在高处俯视的赤裸的男人,双手的手腕与下半身,牢牢钉在一支巨大的十字架上,脊背与十字架的交点却形成了巨大无比的空隙。十字架与那副躯体的尾端,云层渐渐扩散下去,连接着由平视的透视所带来的天空、山峦、庞大的湖面,与岸上倾斜的木船。原本看似向前用力扩张的胸腔,仅仅因为下方的景象,在这颠倒之间,似乎是因重力而垂下了躯干。这是一个殉难的基督。产生了他向下伏倒的感觉以后,在床上躺着的两人,就像被他静静凝视着一般。
迪奥娜隐约听见此时所身处的空间中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她睁开眼睛,在乔纳森的怀抱中有些无法动弹。谈话声有些失真,也许是因为她此时的耳鸣,声音毫无被阻隔过的痕迹,正是在这个房间内,但是,即使处于同一个空间,也无法判断出确切的距离。
耳边乔纳森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以后,谈话还在继续。她的眼睛瞥到那幅基督画底部的木舟,木舟的左边被绘制了一个小小的人影。此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呜咽。身下的乔纳森就像还未能回过神一般无动于衷着,他的双臂沉沉地搭在迪奥娜的背上,脉搏的跳动十分鲜明。
“迪奥娜……”好像有人用声音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名字,那熟悉的语气,音节与音节之间的节奏与停顿,还有那熟悉的——
“迪奥娜,请你——”
她终于知道了这声音的来源。
“用这把——
“请你——”
她静静地倾听着,从乔纳森的胸膛间缓缓抬起头。
“迪奥娜……
“我——
“只要这样。”
望向那个地方,两个水一般模糊不清的幻影,跪倒在地上的那个,正被激烈地抠弄着眼睛。
“我感到如此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