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是替乔纳森叫的,但实际上是迪奥自己想喝。八寸的覆盆子蛋糕,不是传统的果酱冻口感,加了好几种浆果,汁水四溢。口味略微甜了一些,但对乔纳森而言是刚刚好。本来是伤心着的,只是不忍拂了那人的面子,说着少少的尝一下味道。结果吃了一块还想,最终一个人配着壶红茶就干掉了将近一半。
他等着迪奥暗讽他的贪食,却始终没听见半句调笑。
“你就不吃了吗?”当迪奥从叉子上咬走一角蛋糕时,乔纳森忍不住问。
“不了,”他拿着杯子,用拇指抹着嘴唇上的奶油,“我胃不好,吃太多甜的会不舒服。”
“那你还喝酒。”乔纳森嘟嘟囔囔地把手里剩下的蛋糕全塞进嘴。
“怎么?”
“你胃不好就不该喝酒嘛。”
“初流乃也让我戒酒来着,”迪奥说,“……酒,不喝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乔纳森问,拿起蛋糕刀顺手给自己切了块大的。迪奥掩饰着笑意:心情不佳,但这小子倒是把自个儿照顾得挺周到的。
“你们小孩子哪里懂大人的事情。”他说。
乔纳森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和我爸一个德行。”
迪奥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乔纳森的样子。
“你爸为什么不陪你过生日?”他问。
乔纳森不自在地耸了下脖子。
“他要工作,”乔乔缓了会儿,淡漠地补充道,“但其实是他不在乎我。就像你记不住初流乃演了马吕斯。”
马吕斯,迪奥默念了一遍,你看,你不该提他爹的,这孩子气得学会反讽了。
“你记性倒是挺好。”迪奥回怼道。
“我去看了他的演出。”
话音刚落,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迪奥倏然已停住了酒杯。那种猎食者的眼神又回来了,他静静地看着乔纳森慢条斯理地挖起蛋糕,送进嘴里咀嚼,再吞下。
“那场《悲惨世界》,我去看了,因为我喜欢的女孩子演了芳汀。”乔纳森说,他突然有点不舒服,仿佛置身于弱肉强食的野外草原,而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一对鬼火般绿幽幽的眼睛正窥视着。
“马吕斯的演员表现得非常好,他台词很厉害,”乔乔放下盘子,他没胃口了,不安地挠了挠眉头,斟酌着用词,“怎么说呢,不是那种只知道背句子的半吊子家伙。他比我们班那几个最受欢迎的话剧社成员表现得都要好。”
迪奥盯着他,那种审问的、黑手党般的眼神让他直发怵。乔纳森突然有点后悔主动提起了那个男孩:初流乃,这是一个只能从迪奥口中说出来的名字,由任何外人来讲,都仿佛是一种玷污和寻衅。
隔了很久,迪奥终于开口了。
“你说他演得很好,”迪奥说,“是真的很好,还是随口说说。”
乔纳森迅速又笃定地点了点头:“真的很好。”
他说的是实话。
迪奥的表情终于松弛下来,他的样子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却在临出口时纠正为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微笑:“那就好。”
乔纳森又坐了一会儿。
“我想回家了。”他说。
“急什么。”迪奥站起身。
他走向假壁炉,像是去放酒杯,房间的灯却啪一下地熄灭了。
紧接着,乔纳森耳畔传来火柴擦亮时轻微的嘶啦声。只剩下一角的蛋糕上,亮起一根小小的彩色蜡烛。
“乔乔,你是个好孩子,”他在男孩耳边低声说,“感谢世界让我们拥有了你。”
那小子像是被这种程度的惊喜弄傻了,呆坐着一动不动。
“生日快乐,”迪奥给了他一下,“愣着干嘛,吹蜡烛许愿。”
他一声不吭地思考了很久很久。
“迪奥,我要跟你说点事,”乔纳森在黑暗里轻轻地说道,“我没和别人睡过。”
他听到迪奥在身后笑出了声。
“我知道,你要是专业搞这个的,那业务也太不熟练了,”他捏住乔乔的后颈用力摇晃着,“别说了,就没见过比你还煞风景的孩子,给我抓紧时间许愿。”
乔纳森顿了顿,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我假装我接过那种活儿,是因为这样讲的话,你说不定会和我上床,”男孩说,“如果我们睡了,我爸一定会气死。”
“说实话,迪奥,我很怕你真的和我睡,但我依然选择那么做,”他说,“我是个很怕寂寞的人。我那天下午觉得你人非常好,或许坐上了你的车,你就会陪我玩了。”
“所以……我的愿望是,”他仰起头看着他,“我希望今天你能一直陪着我。”
他听到一阵抱怨的叹息。
“不行吗?”
“不行,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迪奥叉着腰说。
男孩盯着他,眼神凌厉,像受过伤的实验犬,从此只会这样戒备地、紧张兮兮地看人。
“如果我和你睡呢?”乔纳森问。
“我知道你不想睡未成年,但我保证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他说,“而且我不收费,迪奥。我只需要你待会和我一起看会电影,和我躺在一起睡觉,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吃蟹柳滑蛋三明治。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在乎。”
灯被摁亮了,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的眼睛很不适应。乔纳森伸手遮挡着,被迪奥狠狠拍了一下后脑勺。
“滚去洗澡,”迪奥说,“脸上全是果酱,我不想待会跟这么脏的东西挤在一起看电影。”
乔纳森松了一口气——这就算是默认今天会陪着他了。
洗澡出来时床上多了几件零嘴,巧克力豆、饼干和洒了坚果碎的焦糖爆米花。爆米花有点凉了,吃起来不够酥脆,估计是泰伦斯窝着一肚子火,开车买了送过来的。他们挨着坐下看电影,却并没有贴在一起,当他把手伸进饼干筒时,迪奥就刻意地同他错开。
乔纳森挑的电影是《多哥》,小狗的故事。
雪橇犬在屏幕上狂奔,投影仪前方的灯光浅浅地落下,一种有温度的乳黄色,很美,像日出时天空的颜色。乔纳森裹在熟褐色的毛绒毯子里,屏息凝神地坐着。在这样的灯光之下,他变成泛黄老照片里抑郁寡欢的男孩。迪奥突然想起儿时夹在书本里的干花,鲜艳,大朵,只是干而脆,已变成死物,薄薄的一片,像一碰就碎成粉末的幻梦。迪奥突然明白为何这个毛都没长齐的男孩对他有吸引力了,他身上有种独属青春期孩子的、忧郁怅然的性感。
看到最动人的地方时,乔纳森哭了。眼泪鼻涕齐流,一种发泄式的痛哭流涕,不仅仅是为了片子里可怜的狗,也是为了他自己。
“唉,狗真好。”他说,接过迪奥递来的纸巾,眼睛却还恋恋不舍地盯着投影。正好放到最煽情的片段,脱力的雪橇犬直挺挺倒在雪地里,乔纳森撇了下嘴,又要哭了。
迪奥及时地拿过遥控器按了暂停键。
乔乔似乎有点戏剧式的多愁善感,迪奥皱着眉想,单说这一点的话,不知为什么,和初流乃非常相似。
乔纳森缓了会儿,轻轻擦拭着眼睛。
“我也有一个小狗。”他说着,从外套里掏出手机让迪奥看锁屏上丹尼的照片。
“后来它肝炎,爸爸把它安乐死了,”说完这话,他注意到迪奥没什么反应,于是仰起脸问他,“你不喜欢狗吗?”
“不喜欢,”迪奥说,“狗很谄媚。”
“而且……”他指了指脸侧很深的酒窝,“我小时候曾被一条很大的狗撕咬。它追上我,把我扑倒。”
“我的脸颊被咬穿了,”迪奥轻描淡写道,“留下了这个疤。”
乔纳森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抱歉,你明明很怕狗,我却还让你陪我看讲狗的电影。”
迪奥笑了笑,露出一点鄙薄的神色。
“我不怕狗,”他说,“你想知道那条狗为什么追我吗。”
乔纳森摇了摇头,抱住膝盖。
“我把它的崽子用铁丝捆起来放进了焚烧炉。”迪奥坦然道。
男孩没说什么,却已然吓白了脸。他因此得意大笑起来。
“开玩笑的,”迪奥说,“它追我,是因为我抢了它的罐头。那狗吃得太好了,我眼馋得不行,直接从它嘴底下抢走了吃的。”
“我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太好。”他意味深长地说,但也并不指望乔纳森能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所以我才想多挣钱,这样才能给初流乃最好的。”迪奥说,他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继续跟乔纳森说这些。乔乔不懂装懂地点着头,专注的神态蠢得十分惹人怜爱。
他伸出手在乔纳森脑门上狠狠点了一下:“你爸其实也一样吧……精力的分配,很难找到一种平衡点,所以你得好好和他沟通。”
“你很好的小孩,知道吧,”迪奥抱起手臂,在乔乔肩膀上撞了撞,“至少比我家那太子爷通情达理。你爸不可能不爱你的。”
乔纳森含糊地嗯了一声,像是并不认同这种说法,却又顺从地不加以反驳。迪奥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那孩子立刻就乖乖地凑到他怀里,像幼犬,贴着年长的动物汲取温暖。
谁也不想再继续没看完的电影了,乔纳森挨着他,光滑的颈部从解开的衬衫领子间露出来一点,让迪奥有了一种埋头啃噬的冲动。他们的体温都变得很高。
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待了会儿,乔纳森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在潮热中懵懂地靠近某个他敬畏而又崇拜的部位。苦于没有胆量主动解开迪奥的皮带,他索性硬生生将手插入对方裤腰。
迪奥感到小腹一阵紧绷。他想骂人,却低头看到了乔纳森眼睛里可怜巴巴的乞求。
是小兽自愿将蹄子放入铁夹里的。
他于是自己拉开了拉链,乔纳森如愿以偿地抓住那个东西。
手探进内裤,花瓣一般温柔的触感,乔乔能感受到里面的物件正沉睡着,他有点迷茫地抬起头看着迪奥。
“说过很多次了,我对你这个年纪的不感兴趣。”迪奥说。忍得很辛苦,却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叠起手垫在脑后。
回应他的是乔纳森有些粗暴的揉捏。迪奥被这个力度弄得露出了牙齿。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碰我时的反应,可不像是真的不感兴趣。”乔纳森说。
迪奥诚实地笑了下。阴茎在胡乱的触碰中竟然也逐渐抬起头来,他只好又解释道:“那次是特殊情况,我更喜欢女人。”
“要假装我是别人吗,你的女伴之类的。”
你就是你啊,乔乔,你从来就不会是其他人。他想。
“唉,我可没有手法这么笨拙的女伴,”迪奥装作不屑一顾,“而且我们玩得很激烈的,你估计受不了。”
他怕乔纳森还来劲,皱着鼻子凶巴巴地吓唬他:“很恐怖的。”
乔乔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甚至马上移开了手。迪奥还没爽够——实话实说,停在这种时候,有点惋惜。
“我当然受得了,”出乎他意料的是,乔纳森居然还能嘴硬,“不信你试试。”
“那把你眼睛蒙起来可以吗。”他笑道。
男孩轻轻嗯了一声,垂着眼睛,耳朵红得几乎滴血。
“反捆双手呢,能接受得了吗?”迪奥得寸进尺起来。
“能。”乔纳森嘟囔。
“在床上打你呢?”迪奥问。
未等到乔纳森质疑,他就大笑了起来。男孩因此误以为这不过个带颜色的玩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也跟着笑了——直到迪奥骤然收住了笑声,拽住他的手臂,将他面朝下摔在了床上。
被反剪双臂摁在床上动弹不得时,乔纳森才知道那不仅仅只是玩笑话。
他听到皮带抽出时金属锁扣冷冷的咔哒声,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发抖。
“会痛吗?”他问迪奥,尽管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会,怕了吗。”迪奥说。用皮带捆起乔纳森的双手时,对方被扣头冰得一激灵,腰塌了下去,这种反应让迪奥无法控制地陷入性兴奋。
他剥掉乔纳森的裤子。臀肉圆滚滚地暴露在空气中,白得有点不健康,大腿根处有一道明显的肤色分界线,不难看出这孩子选择的泳裤的样式十分保守。
“屁股抬高。”迪奥说。
乔纳森没动。迪奥叹着气闭上眼睛,听到太阳穴狂热跳动时发出的突突声。他活动了下手腕,接着抬手在乔纳森臀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是足以让对方留下淤青的力度,乔乔惨叫了一声,缩起身子,弓着腰朝床头的方向躲避。
他拽住乔纳森的腿拖回原处,强压着背部,让他在自己面前继续保持着跪伏的姿态。
“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吗?”迪奥问,领带在掌心缠了一圈,这是他少年时期在贫民窟学到的,这样做,扇巴掌时既能将力度发挥到最大,又能有效地保护手部肌肉和腕关节。
他又来了一下。乔纳森叫得更大声了。迪奥猜他爸爸这辈子都没有揍过他。
真幸福啊,他想。
第三下时,乔纳森终于学乖了,抽抽噎噎地挺起已经呈现出浅淡紫红的臀部。迪奥掐住他的脖子,强迫他用一种非常不舒服的姿势仰起上半身。
“还逞强吗?”他贴着乔纳森的耳朵问。
男孩哽咽着,却一句服软的话都没说。
迪奥听到自己的牙齿在亢奋中摩擦得咯吱作响,他已经觉察出自己的残忍,却又打算任凭内心的野兽而非人性做出决策。像是在活吃一枚鸡蛋,他感受到嘴里小小的喙、潮湿的羽毛,甚至那颗微弱跳动着的心脏。但遗憾的是,迪奥·布兰度从来就不是有道德的人——他选择用牙齿狠狠地刺下去。
他揪住男孩被冷汗打湿的头发,将食指和中指插进口腔,夹住那片薄薄的小舌头。乔纳森的哭噎被堵成一种无法辨别的哀求语言,唾液涌出,淫靡地顺着迪奥修长的手指滴落在床单上。
把手指探进臀缝时,乔纳森反而没怎么哭。他后面很湿,软软地裹着迪奥插进去的两根手指。稍微加以带有技巧性的抠挖,细嫩的肠肉便吸了上来。
迪奥把手抽出来,看着指尖薄薄的水痕。
“玩过后面了?”他说,揪着乔纳森的厚而软的耳垂,“我在问你,想着布兰度叔叔自慰了吗?小变态。”
他不说话,哼哧哼哧的,又羞又怒,是被家里惯出来的狗脾气又发作了。迪奥拍了下他的屁股,把内裤从膝弯剥了下来,举到乔纳森面前,逼他嗅嗅自己下面散发的狗骚味。黑发男孩恼怒甩着脑袋不配合,迪奥翻了个白眼,把内裤揉成团硬塞进他嘴里去。
就这样呜咽着,直到迪奥把屌插进去。像被卸了发条,乔纳森一下子就不闹了,顺从得像是个被枪管抵住了腰窝的小俘虏。进入的过程有点艰难,但又没有迪奥想的那么艰难,他缓慢地操干起来。
难以启齿的欲望、无法言说的情绪,乔纳森趴在他身下闷声的尖叫着,努力压抑着不断在体内甬动的热潮,和顺着下体直达脑部的、密集的快感。
这小子是开苞没错,但未经人事的后穴碰到大得几乎吃不进去的鸡巴,居然还流了这么多水,迪奥觉得有点好玩:要么乔纳森是个百里挑一的纯正骚货,要么是这孩子的确喜欢他,非常喜欢他。
臀肉很柔软,捏起来和撞起来都非常舒服,碰出来的声音也足够响亮和刺激。迪奥掐住他的腰,大开大合地干,整根拔出又野蛮地迅速插入,抵着乔纳森最敏感的地方操。
这种程度真枪实弹的演练下,乔纳森没能持续多久,只过了一会儿就虚脱得软瘫瘫趴在了床上,一副耍赖的样子,看得迪奥很想把他往死里搞。但他又揶揄自己:差不多得了,真干下去,这小子再皮实明天也没办法走路。
“少装了,爽哭了都。”迪奥说着,解开他绑在背后的手。
的确是被弄疼了,乔纳森立刻就把手从皮带底下抽出来,如释重负地活动着,接着才想起啜泣着扭过头寻求安慰。迪奥将他嘴里被唾液和眼泪浸湿的布扯出来,把嘴唇贴上去。
他们接吻,一遍又一遍。
他咬着乔纳森微厚而柔软的下唇,轻轻撕扯,手指探入男孩下身那片露水沾湿的柔软苔丛,握住热而汁液丰沛的小阳具。
乔乔叫床的声音很不错。像一件简易粗糙的乐器,看起来只是徒有一个草草拼就的模样,轻率得像个笑话,只有真正使用起来,才能才发现它足够演奏出十分像样的音调——甚至称得上悦耳。
天赋异禀啊,他抚摸着乔纳森尚在成长中的身体想,真是实用和观赏兼备。
不能让这小子一个人爽完了,怀有这样的想法,迪奥再度挺进深处,他们拥抱着合而为一。
已经习惯了交欢的快感,性高潮面前,痛楚变得微不足道,乔纳森在下面主动地动着腰取悦他,一下又一下的吃得更深。他发现迪奥喜欢这样。
起伏的喘息声逐渐变成抑扬顿挫的叫床,成年人的理性世界也迎来了一次坍塌。金发男人大声呻吟着,让乔纳森很害臊,感官刺激却在这种恬不知耻的声音之下变得更加强烈。
“会射你里面的。”他听到迪奥小声说,嗓音哑哑的。
“嗯。”乔乔说。
嗯?嗯一下就完事了?迪奥感到好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乔纳森没表示反对——小兔崽子又硬了,阴茎红红地立着,而且爽过了头,嘴里除了迪奥的名字之外什么也不叫不出来。
迪奥高潮时咬着身下人的脖子,乔纳森痛苦地闭着眼,感觉肩膀上胎记那块皮子都牙齿撕下来了。粘稠的精液很快就注入了他的肠道,那种感觉激得乔纳森一阵痉挛。好在终于结束了,迪奥气喘吁吁地压在他身上,眼镜歪在一边,梳得堪称完美的背头也散了。
乔纳森终于得以目睹迪奥·布兰度摘下眼镜后的样子:他眯着眼睛才能看清楚东西,右眼有些弱视,浅浅的白疤从竖着从额头一直蔓延至下眼睑,几乎像一道贯穿面部的裂痕,是受过伤之后做手术修复的成果。乔纳森仰起身子,轻轻地吻着他的眼皮。他破天荒地没生气,温和地埋下头任由幼犬舔舐,细而挺拔的鼻梁,湿湿地蹭着乔纳森的脸。
并排躺在床上放空,迪奥扣着乔纳森的手指,欣赏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目光,依次抚过男孩颈部和胸腹,最后落在他手臂上捆绑之后肿起的、油画笔触一般粗粝而鲜艳的红痕。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曾想去做个画家。”迪奥说。
乔纳森翻身面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他却不说了,起身拿了一片饼干,掰碎放在舌头上慢慢地吃。
小兔崽子立刻气鼓鼓地埋下头去舔他的掌心,嘴唇湿湿地拱着他手里剩着的半块饼干。迪奥眼疾手快地把吃的放进嘴里叼着,他却不依不饶地扑上来,一口夺过来吃掉了。
天哪,一条小狗。迪奥想,笑着把饼干盒子递给乔乔抱着。
他们陷入一种沉静的亲密。房间里只听得见乔纳森啃咬时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
“之后要一起去看学校戏剧社的新演出吗,”迪奥问,却又马上推翻了这个提议,“还是不了。”
“为什么不,”乔纳森瞪了他一眼,脸上还残留着饼干渣子,“我们相遇时你不是就想看吗?”
“初流乃从来都不准我去看他演出,说我出现在观众席会严重影响他发挥。”迪奥说。
“我那天是去接初流乃放学的。但不太巧,事务所当天有个洗钱案的讨论会,我耽搁了,到学校时大家都已经走了,”他停顿了两秒,“只有你,乔乔。你还留在校门口,没有同行的伙伴,也没有人来接。”
“你那个时候垮不太开心,”他看了乔纳森一眼,换了没那么委婉的说法,“你看起来像是马上要去死。所以我想着得随便找点话和你说。我知道停车场怎么走,也知道戏剧月的活动上午就已经结束了。”
乔纳森心平气和地看着他。
“一个猜测,”乔纳森说,“你那时候想的是:既然这孩子已经成那样了,不如趁机利用一下,演一出完美的戏。”
“如果我在那之后真的死掉了,初流乃就永远不会知道爸爸找人冒充了他,那位女士也没机会发现自己见到的并不是亲生孩子了。对吗,迪奥?”
撒个谎,迪奥想,快点,老布兰度,撒个谎,你最擅长这个了。
“对,”他却听到自己说,“但是到后来,我好像不想按照计划的那样做了。”
他说完了。他觉得没必要撒谎,乔纳森或许已经知道他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了。
乔纳森叹了口气,又拿起一块饼干:“所以我觉得你很坏,但是也很好。”
看吧,他果然知道。
“你至少对我很诚实,”乔乔颤颤巍巍地递过来一片椰蓉最多的饼干作为奖励,“迪奥,如果你是我爸就好了。”
他咬着饼干,盯着乔纳森看了会儿,发现这小子是认真的。
“你给我吓得汗都出来了,”迪奥翻身覆上,掐住了男孩的脖子,“如果我是你爸,刚刚那个就叫乱伦了。”
“滥用社会地位与青少年发生性行为,判处五到十年监禁。”迪奥补充。
“五到十年。”乔纳森重复着,感觉迪奥收紧了手指。在窒息和快感中,他的面颊很快涨红成玫瑰色。在他快受不了的时候,迪奥终于松开了手。乔纳森坐起身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发出的声音意外的色情,他没能忍住,勾着乔纳森的脖子同他亲吻。小舌头在他口腔里痒痒地顶来撞去,搞得他又快硬了。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他们的舌头分开之后,乔纳森这样问他。
“可能不了吧,”迪奥说,躺回枕头上,“因为下次我会记住初流乃演的角色是什么,到时候就不会有多余的鞋子给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就立刻觉察出了不舍,他的,也是乔纳森的。
“除非他妈妈从意大利回来,我到时候还需要半吊子的儿童演员。”迪奥赶快补充。
他等着乔纳森笑,可那孩子没有。
“等真的有那一天,说服初流乃自己去见妈妈吧,”乔纳森轻手轻脚地爬过来,趴在他胸口,“我不演这种了。”
他静静地看着迪奥。
“好,答应你。”迪奥只能这样说。
“但是也答应我,如果再有男的问了路还让你上他的车,别蠢到真的跟他走好吗。”
乔纳森咬着嘴唇笑起来,不屑地偏过头:“那我会直接踢爆他的老二。”
“是吗,怎么没踢爆我的。”迪奥问。
“因为我对你……”说到一半,乔纳森临时改了口,“因为你长得帅吧。而且你夸我可爱,我爸都没夸过我可爱。”
他大概猜到男孩本想说的是什么样的话,怜惜地碰了碰他的脸。乔纳森扑上来要同他亲嘴,他闭上眼睛接受了——迪奥发现他学会接吻了,并且做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