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
(字母z,迪乔娜,贵妃狂徒颠鸾倒凤的烂梗,中式宫廷背景)
夜用一块无处不及的黑布擦淡夏日鲜浓的色彩,就着皇家池苑蒸出的水汽把星星擦得一尘不染。星星也感到酷暑难耐,集体淬进了湖水,无风的湖面星光熠熠,宛如一匹不见边际的锦缎。岸边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疾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明晰,还未完全从窸窸虫鸣中剥离出来,一记突如其来的“扑通”声就打碎了如镜的水面。
走在后面的男子随手捡了块卵石,包着攥得皱巴巴的纸扔进景观湖。除了苍白的脸和手,整个人都是一片华贵的明黄色,长袍披肩,金发也没有束起,一副在梦中被叫醒就匆匆出发了的模样,眼白发红,声音略微沙哑:“深夜密诏本王前来是急着交代遗言么?”
又是“扑通”一声,在前面领路的宫女跪倒在地,仿佛男人嘴里吐出来的不是言语而是刀刃,不及时将脑袋磕到地上就会被误伤。“皇上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光,这话可万万说不得!”
“本王是皇帝的叔父,开他一个玩笑有什么说不得?”迪奥与先帝是一母所出的兄弟,虽年轻皇帝两岁却是货真价实的长辈,行事作风也较之更为沉稳,口出此言倒也不甚违和。
“可是……”可皇上的叔父也是皇上的臣子,宫女不敢明说。
“既然是说不得的话,那你听了也有罪,怎么还不自割双耳?”
宫女吓得大气不敢出,哆哆嗦嗦地伏在地上请求饶命。
“就地沉湖以表忠心吧,兴许能被追封个一等狗奴才。”他挥手指向湖水命令道:“快跳进去。”
宫女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平白遭此无妄之灾,绝望地啜泣起来。
“眼泪留到发国丧的时候再流吧。躲在树后偷听的阁下,你觉得本王所言有理吗?”迪奥行军经验丰富,对埋伏的感知异常敏锐,早就察觉到了第三人的呼吸声。
“天子的叔父何等尊贵,怎跟小小宫女计较上了?”第三人的声音从一棵柳树后飘来,清甜盈耳,仿佛嚼碎一颗冰镇过的当季鲜果。树下款款冒出一抹清亮的颜色,淡紫长裙束着嫩绿襦衫,轻薄淡雅的衣裙若给仲夏之夜添了一分凉爽,丰饶旖旎的身形就又添了十把柴火。宫女见救星降临,手脚并用爬到她裙边,直喊:“娘娘救我!”她俯下身帮宫女理了理微乱的双环髻,柔声吩咐其退下,宫女叩谢十多下之后泪眼婆娑着撤离了。她朝迪奥浅浅欠了下身子,算是行礼,“妾身管教下人不当,望叔王海涵。”
迪奥没有应答,只上下打量。这是他和乔娜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已是半年以前。乔娜作为强盛帝国最直观和鲜活的象征,在当今皇帝登基以来的第一场万国宴上盛装登场。无数束目光,或艳羡或贪婪或痴迷或惊叹,齐刷刷地捕捉着她如旗招展的披帛和热情摆动的肚皮,谁也想不到彼时身段袅娜、舞姿轻灵的贵妃孕程已逾五月。他仍记得她身着赤色拖尾礼服,金线刺绣和满头钗环交相辉映,极尽奢华,与她的姿容相得益彰。而此时衣着素净,浓密的乌发只挽成一个简洁的髻,与印象中大不一样,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见对方不言不语,乔娜向前半步再行一礼,“请恕妾身唐突,那道手谕是妾身拟着玩的,就想看看这笔迹仿得像不像。”
一抹惊异掠过迪奥渐呈陶然如醺之色的脸,“假造皇帝手谕是死罪!”
“圣上书法造诣颇高,妾身投其所好罢了。”乔娜顿了顿,笑道:“把手谕扔进湖里不也犯了死罪么?”
扔假手谕哪算死罪——迪奥本想这样回敬,可见对方嫣然一笑如鲜花初放,便凭空生出许多耐心来,“还请贵妃替本王保守秘密。”
“想告状只怕也没有机会。”乔娜的笑容敛回成一个含羞的花骨朵,“自临盆起已快三个月没被召幸了,一张张地临摹笔迹不过是长夜寂寞罢了。”
迪奥有意调戏她:“长夜寂寞,偷会男子,传出去百口莫辩。”
她的神采又暗下去两分:“都已经被遗忘了,还怕被怪罪么?”
“本王认为皇帝并非喜新厌旧之人,否则他也不会独宠先帝在世时就已宠冠六宫的妖妃。”
乔娜脸上一热,无言以对。她本是世家小姐,曾与一年轻太医相爱,进宫请求赐婚,不料被先帝看中,纳入后宫日夜承宠。谁知素来身强体健的先帝突发恶疾,离奇暴毙在她的寝宫里,皇亲重臣一致认定此女不祥,将其软禁。新帝继位后放她出冷宫就已在前朝掀起轩然大波,他更力排众议高调封妃,大摇大摆地带她出席宣扬国威的万国宴。乔娜勾引太子、教唆太子弑父的传闻不胫而走,以致民心涣散、叛乱四起,“妖妃”的恶名自此便牢牢冠在了这颗美艳无匹的头颅上。
下一句更叫她羞臊:“本王斗胆替天下人问一句,小皇子究竟是我的侄孙还是侄儿?嘿嘿,恐怕贵妃也不清楚。”
乔娜满脸通红,亏得是在夜间不甚明显。不过她只是意外迪奥的言行与风评相去甚远,并没有真的动怒,别过头撅起嘴假作愠色:“久闻叔王贤仁之名,今日一见好生失望,先是为难宫女,再来挖苦妾身,与心中所想相去甚远。”
迪奥两手一碰作了个相当儿戏的揖,“不敢,是本王久闻贵妃淫邪之名才对。”
“服侍夫君是恪守妇道,为皇家绵延子嗣更是妾身的职责,怎就淫邪了呢?”
迪奥摇头笑道:“皇宫里的玩意儿就是新鲜,在大殿上公开侍寝的妖妇居然自称恪守妇道,不愧是贵妃,每次见面都让本王大开眼界。”
他所指的是万国宴上的一场意外。贵妃大放异彩,宾客赞不绝口,皇帝龙颜大悦饮了好几壶酒,兴致一起,竟把她按在长案上当众临幸。从大小朝臣到各国使节,无不瞠目结舌、措手不及,都不敢上前阻拦,只能下跪叩首,非礼勿视,个别不明就里的外宾还结结巴巴地称赞皇帝不拘小节,不失大国君主风范,场面之荒唐可谓空前绝后。
乔娜小声辩解:“总不能当众拒绝圣上,妾身也是身不由己……”
“情有可原,但贵妃那些个花活恕本王实在不能理解,难道把龙根含在嘴里也能为皇家绵延子嗣?”
乔娜双目瞪圆,又羞又恼:“你、你竟没有回避?怎能对圣上如此不敬?”
“叔叔瞧瞧侄媳儿的奶儿有何不敬?那小子在叔王的面前与妖妇大行淫乱之事才叫不敬,你蓬头垢面、衣着简陋就来见长辈才叫不敬。”
乔娜撇撇嘴:“原来叔王喜欢浓妆艳抹的,待妾身回去梳妆妥当了再来。”说完转身就要走,被迪奥一个箭步向前拦下,“不必了,这身衣裳看久了也挺有意思,让我想起一些民间传言。”乔娜饶有兴趣地抬抬眉毛:“是什么?”
“老百姓说乔贵妃是一株葡萄化成了人形。原因有三。其一,贵妃的身子像葡萄藤一样柔软灵活,缠住男子就不撒手。其二,贵妃的衣服像葡萄皮,除去不费吹灰之力。”迪奥冷不防地拨开襦衫,月白色肚兜险些兜不住因呼吸忽然急促而起伏不定的双乳,恍若傲人山峰掩入雾中,虽未能窥见全貌却也大致了然。他轻轻一笑,继续说:“其三,剥了衣服的贵妃像去了皮的葡萄,肉肥汁多……”
“就此打住。”乔娜拍掉对方的手,“市井流言不堪入耳,让亲王说出来有失身份。”
“我是刀尖枪头里滚出来的亲王,比这更不堪入耳的话都在军营里听过——贵妃独得圣恩,皆因房中之术举世无双,若能随军出征振奋士气,我军必定战无不胜。贵妃息怒,传这些浑话的人都被我军法处置了。”
“死无对证,谁知道浑话不是你先传的?说了半天没一句好话,不和你说了。”乔娜动身移步,却不是朝着寝宫方向,而是走进更寂静的园林深处。迪奥会意,跟上去道:“没一句好话你也听到现在了,乔乔的确寂寞。”
乔娜既不回头也不躲闪,径自向前走,“你从哪打探到我的乳名?”
“这还用打探?他在你身上捣龙屌的时候喊的便是乔乔,我座位挨得近,可不是故意偷听。”
“烦人,别拿那件事取笑我了。”
二人直接以你我相称,神态亲昵,像一对深夜幽会的青年爱侣。迪奥左手一抬挥散她的髻,五指梳进顺滑的发丝,同时右手探进外衣贴肉抚摩,暗自惊叹肤如凝脂、青丝如绢,摸到后背的绳结就是一扯。乔娜轻轻“呀”了一声,那只不规矩的手钻进松动的肚兜,掂着分量若有所思道:“我以为你有奶水。”
乔娜羞极,她贵为贵妃,自不必宽衣解带亲自哺乳,嗫嚅着解释:“小皇子由乳娘照料……”
“噢,可惜。”
“不用担心,乳娘把小皇子喂得很壮实呢。”
“我在为我可惜,下次留着,儿子不吃老子吃。”迪奥又捏又揉爱不释手,情欲渐起,开始气粗喘急。
“你这人真怪,没脸没皮,谁说要和你生儿子了?”乔娜推开他,“别靠这么近,让人看见不好。这儿不便说话,可有雅兴随我到湖心亭小酌?”
“雅兴是有,可你似乎过于配合了,倒像有人嫌我功高盖主又找不到开刀的借口,派你来诈我。”话虽如此,迪奥暗忖:盛夏园林枝繁叶茂,多得是藏身之处,若要伏击也没道理选在四面环水、视野开阔的湖心亭下手,心中疑云消下去大半。
“若能如此得圣上重用就不必烦恼了,实不相瞒,今夜请叔王前来是有事相求。”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喉咙,乔娜抿着微颤的嘴唇低下头,再抬起时眼里全是泪光。
原来万国宴的闹剧一经传出,不止叛军气焰更盛,就连边境也屡遭外族侵扰,出师之名不外乎是天子受奸妃蛊惑,德不配位。不过半年工夫,太平盛世最耀眼的装点就成了人人得尔诛之的罪人,数百名官员联名上折请求处死乔娜以平民愤,就连乔娜父亲的大名也在其列。一本文采斐然的加长奏折列着她数十条罪状,不外乎是狐媚淫邪,于社稷安定与皇家体面有害。
“臣民恨我入骨,圣上的恩宠也不复从前,近来自觉大限将至……”她像被抽走了支架的葡萄藤般盈盈拜倒,言辞哀婉而恳切:“贱妾死不足惜,只是割舍不下年幼的孩子,望叔王在我死后稍加关照。”
迪奥讥笑:“堂堂皇子用得着我来关照?”
乔娜抹泪:“这孩子生父成谜,圣上虽不过问,却未必不介怀,妾身不得不担心。”
“他是妖妃之子、举国之敌,连他的亲外祖父都不肯保他,本王何苦为他同满朝文武抗衡?”
“朝臣多是科甲出身,饱读圣贤经典,不至于对无辜稚子赶尽杀绝。何况叔王军功甚高,威望素著,是名副其实的万人之上,谁能不给您几分薄面?”
“你拿什么买本王的人情?大半夜的把我叫来,两手空空求我保你儿子性命,异想天开!”
乔娜面露难色:“娘家虽世代为官,但代代清廉,实在拿不出什么稀罕宝贝,妾身宫里倒有几件御赐的南洋贡品红宝石,不过叔王见多识广,八成也瞧不上眼。妾身一无所有,叔王若不嫌弃……”她朝他倾了倾身子,眼中含情,衣衫不整,用意不言而喻。
“残花败柳,我嫌弃。”迪奥白了她一眼。
乔娜窘极,擒着泪跪了片刻方才起身,再向他行了一礼,“冒犯了,请忘记今晚的谈话,妾身告……”
还未脱口的“退”被一个突兀且猛烈的吻堵了回去,迪奥的臂膀仿佛精钢所铸,锁住她动弹不得。其实迪奥一听她说自己是“名副其实的万人之上”就已经心中大悦,再被那崇拜的眼神和口吻一捧,早就飘飘然如腾云驾雾,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良久,他松开她,“我不过试你一下,看你还有什么勾引人的法子,你却打起了退堂鼓,简直愧对妖妃之名,还是说以退为进就是你的手段?”
“什么进退?我一介女流不懂咬文嚼字。”她似笑非笑地牵起对方空落落的袖管,径直走向岸边泊船,单方面中止盘问。
迪奥生性多疑,依然隐隐感到蹊跷,却也不自觉地跟她上了船。风轻轻撩起她的长发,露出一寸让人浮想联翩的肌肤——区区后颈都荡漾着无限风情,脱光了该是怎样的美景?迪奥看得目不转睛,心想:我手握兵权,即使真被仙人跳,那臭小子又能拿我怎样?而且乔乔是他唯一子嗣的母妃,他真拉得下脸以她为饵吗……他越想越得意,越相信乔娜是自愿献身,回过神来,手里被塞了一支桨。乔娜已端正地在他身前跪坐下,理所当然地说:“没有船夫,劳烦叔王了。”
迪奥从没被人差使去做苦力,又好气又好笑,正要牢骚几句,只觉得腰带渐松,便转怒为乐,撑船离岸,“乔乔太久没吃鸡巴了,这么迫不及待!”
“我担心你迫不及待。”乔娜解开他的腰带,她先后服侍过迪奥的兄侄,深知这家的男人虽然仪容俊美,胯下垂物却如驴马一般骇人,早有心理准备,亲眼一见仍跟当年第一次侍奉先帝一样惊诧,才勃起三成就粗壮得像小儿手臂,两袋精囊堪比鹅卵。像是拆开一件心仪已久的贵重礼物,她咬着下唇不知所措,抬头望他的眼睛,再三确认才敢碰它。“叔王战功累累,妾身在深宫之中也常有耳闻,想来军中生活十分枯燥,让你攒了这么些精气。”
“时常挂念乔乔,以此泄掉过于丰沛的精气。”
乔娜娇声道:“叔王平叛乱安天下,是我朝开国以来第一英雄,能为您排忧是妾身之幸。”说着张开花瓣似的唇包覆龟头,吮得哼哼唧唧,啧啧有声,听得迪奥欲火更高,惯于舞刀弄枪的双手竟不住地发软发抖,木浆划着水面好似阳具搅着阴户,虽然使了挺大的劲,船只却像喝醉了似的晃晃悠悠,行动迟缓。乔娜含含糊糊地提醒他:“划太慢了,可别还没到亭子上就云歇雨散了。”
“我可不是那没用的父子俩!”迪奥自负,被这么一挑衅,好胜之心登时燃起,从她嘴里抽离,阳具像一条傲慢的龙,昂着目中无人的脑袋来回碾压她的脸,强调着自己上位者的身份,也好暂缓那麻痒难耐的刺激,以免真如她所言草草收场。“三中挑一,最爱哪根?”
“还没全部试过,怎么好比?”鲜果般清甜的喉音有些发腻发齁,像糊了一层厚厚黏黏的糖霜,显然她也欲火正旺。
迪奥坏笑:“听说你在那里面养毒虫,蛰死过人,我可不敢鲁莽行事。”
“听谁说的?我看是你现编的。”
“别管是不是,掰开让我瞧瞧。”
“这、这有什么好看?不如我为你舞一段我近日向胡姬学的舞蹈,连圣上都还没看过呢。”
“狗日的,就跟我孤陋寡闻没见过跳舞似的。少废话,剥光狗皮,把屄掰开!”迪奥原本乐意欣赏异域舞蹈,只是调情中听她提起皇帝甚感扫兴,一上火便满口粗话是从军营里带出来习惯。
乔娜推脱不过,以解下的衫裙为褥躺下,玉体横陈,峰谷风光一览无余,忸怩了几个来回才缓缓打开双膝。阴户像一只包了过多馅儿的香甜馒头,两根纤长的手指浅蘸下舌头去抚弄,松软的馒头便裂开一条窄而深的缝,从中溢出蜜来。她虽有妖妃之名,身条也惹火至极,面庞却不妖冶,华美的五官落在周正的布局上,是温柔的妩媚、端庄的艳光,倒有良家正宫的气派,反衬得这出私密表演更具风情。迪奥几乎要七窍冒火,撂下桨扑上去,挺着硬邦邦的肉棍急急捅入那团温软,好像再晚一步那条裂缝就要粘合起来,一进去便不舍得出来,又快又狠,直捣黄龙。
乔娜被捣得两股间清流潋潋,受用至极,担心被岸上听去,不敢尽兴吟叫。小船左右摇动,涟漪又急又密,正如二人源源不断的快感,水花溅入船内,垫在身下的衣衫一角沾了水,不一会儿就湿到了后背,正如二人无限蔓延的欲火。乔娜担心小船侧翻,正欲起身查看,被两只蟹螯般的大手钳了回去。
迪奥常年征战,醉心杀戮,情绪极度高涨之时,支配与破坏的欲望也随之而来,像一头饿疯的野兽狞笑着掐住猎物的脖子上下啃咬,披头散发,穷凶极恶,比起厮杀沙场的狠相有过之无不及,如同恶魔降世。
乔娜被扼住了喉咙,嘴唇一开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向他伸出优美的双臂,如一对天鹅一同舒展颈项。迪奥肆意泄欲,始终没在她眼里捕捉到恐惧和痛苦,有的只是无限柔情,他略有些迟疑地松开手,却听她说:“抱我。”竟不是挣扎,而是寻求更亲密的接触。迪奥一怔,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感到她的手脚像葡萄藤一样轻柔而牢固地缠上了自己,接着淋来春雨般细密温润的吻。他一边在心中冷酷拒绝一边用身体热烈回应,唇舌相贴,浑身筋骨酥软不已,迪奥再也忍耐不住,精窍破防,浓浆滔滔不绝、势如破竹地喷射,激得她抽搐尖叫,彻底失态。
待气息平顺,她抚着颈下胸前新生出来的好几块红斑责备情郎:“这可怎么见人?”
“盖点脂粉……咳……”迪奥一开口就血沫呛喉,乔娜不知何时情难自制得咬破了他的舌头,他竟也浑然不觉,“听说刚下过崽的母狗连主人都咬,原来是真的。”
乔娜搂紧他的脖子,轻轻吻咬嘴唇,任由双腿再被撑开。
又翻云覆雨几番,小船总算晃晃悠悠挨到了湖心亭。迪奥的后背手臂布满长条抓痕,喉间弥漫血腥味,借着渐明的天光,他洋洋自得地欣赏了一会儿身上的勋章,然后潦草地穿上衣服。乔娜扶在船缘绞被湖水浸湿的袖子,差点失手让衣服落进湖里,已然精疲力尽,嗔道:“我再也不要见你了,还是个亲王呢,跟饿了三年一样不知满足。”
迪奥知她明贬暗褒,追问:“与你的圣上比如何?”
“不知道。”她扭过脸去佯装赌气,声音里却有笑意:“不过自打万国宴以后,我几次听下人偷偷议论,说亲王比圣上漂亮,气度更为雍容潇洒,金色的双瞳更具帝王之气,体格也要强壮不少……”乔娜越说越轻,但吐字很清晰,东方开始泛白,她的两颊也有霞光晕染。
迪奥狂喜之余也定了心:皇帝自大且易怒,亲耳听了这些话绝无沉得住气的道理,一定不在亭子里。一路过来也没听到多余的呼吸声,将乔娜横抱起来跨出小船,才登上亭子就被异物绊了一下,好在他身手敏捷,微晃一下就立稳了。那异物呈躺姿人形,冷而僵硬,竟是一具尸体,迪奥再定睛一瞧,尸体相貌与他十分相似,身盖黄袍,猩红的双瞳黯淡无神,不是皇帝是谁?
“他死了?!”迪奥的疑惑盖过了吃惊。
乔娜并不如何震惊,似乎已经知晓,脸色煞白,全然不似方才娇艳。“昨夜是妾身产后第一次侍寝,妾身就想……就想尽我所能服侍好圣上,谁知……谁知突然……”她说不下去,掩面抽泣起来。
迪奥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荒唐,“你又在床上送走了一个皇帝?哈哈!你可真是女中豪杰!”
乔娜泣不成声:“这次我非被碎尸万段不可,求叔王救救我那孤苦无依的孩子。”
“哼,我就知道你在阴我。”至此,乔娜整夜热情示好的真实意图,迪奥已完全了然于胸,他冷冷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大喊救命,大喊亲王弑君夺位、奸污嫔妃。扣上这两项罪名,你即便不死也无缘龙椅了!”第一抹晨光穿过柳枝,将她脸上的柔弱与妩媚一扫而空,她变得咄咄逼人,“你别想抵赖,我留下了证据。”
“证据?就这?哈哈哈哈!!”迪奥放声狂笑:“我可不是你那细皮嫩肉的圣上!带兵打仗之人受个伤稀松平常,我身上的伤疤不计其数,就算你能准确无误地指出位置也像是侥幸猜中!哈哈!哈……”口腔中泛起的一丝细微却不容忽视的疼痛令他如遭雷劈,放肆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乔娜面不改色地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留神,刚受了伤不宜大笑。妾身没上过战场,想请教叔王:带兵打仗被咬破舌头算不算稀松平常?”
迪奥还当她是情到浓时爱得死去活来才没轻没重地咬伤了他的舌头,哪知这也是阴谋的一环,倒是他自作多情了,勃然大怒,太阳穴处青筋暴起,一声怒喝如火山爆发:“贱货!杀了你!”
“尽管动手!我的尸体是比我的供词更有力的证据。亲王夜访皇宫,圣上和妃子双双毙命,你觉得别人会怎样想?!”
迪奥怒目圆瞪着语塞了,一时间让乔娜占了上风,然而短短几句狠话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按捺着的丧夫之痛和忧子之情一齐涌上心来,她再也支撑不起,跪倒在脚边揪着他的袍子声泪俱下:“我并非刻意与你作对,实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圣上殡天,江山已经是你的了,小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如何与你相争?你行行好,悄悄送他出宫安置在良民人家即可。我对天起誓,只要叔王答应留我儿一命……”
“乔乔,你其实不必多此一举。”迪奥打断了毒誓,语气出人意料的和缓,扶她起身,“他是唯一的皇嗣,本王身为臣子,当然要护新帝和太后的周全。”
乔娜不可思议到忘了流泪,愣愣地看对方。
“你以为我会自立为皇,诛杀他的儿子?我与侄儿确实有些不对付,但也分得清国事与私事。”
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心头百感交集,庆幸孩子逢凶化吉,敬佩对方君子气量,也惭愧自己小人之心。卸下担忧,心中只余与夫君阴阳两隔的悲痛,眼圈又红了。
“扑通!”
迪奥把尸身踹入湖里,自言自语道:“皇上深夜独酌,不慎落水,英年殡天,可惜可惜。”带乔娜撑船回到岸上,叮嘱道:“切记你只在寝宫写了一夜字,哪儿也没去。其他事我会安排。趁天还没亮透,你走小路回去,别让人看见。”他想起一件要事,叫住她:“除了送手谕的宫女,还有人知道你见过我吗?”
“没有别人。她是我的陪嫁侍女,信得过。”
迪奥点头,“我告辞了。”
乔娜行礼道谢,转身时心底浮出一缕不舍,回头道:“叔王保重,后会有期。”遂怀着满心感激匆匆离去。
仲夏一早的太阳像郊游在即的顽童,日出心切,很快就蒸掉了凝在轿夫眉毛上的露珠。除了轿夫另有两人也在亲王的轿边恭候,一位手持兵器,神情严肃,俨然一名武将,是亲王手下的军官艾斯,另一位黑肤白发,目光如电,身着青色道袍,手握桃木拂尘,江湖术士模样,实为亲王府的军师普奇。
艾斯看见迪奥唇边有血,大吃一惊,他常常随其出征,见惯了主人受伤,但在皇宫里受伤并不寻常,以为王爷遭了皇帝的鸿门宴,连忙上前询问。
迪奥摆摆手,“无妨,被狗咬了。”
艾斯拔刀:“哪条狗不知好歹?我去剥了它的皮!”
“王爷英明神武,想必已经剥干净狗皮,美美饱餐一顿了。”普奇见迪奥春风满面,大致猜到缘由。
“不错。料到她会设计,只是没想到还有这出。”迪奥意犹未尽地抹着血迹,朝普奇颔首认可道:“你挑的奴才果然可靠,差事办得很好,赏她和短命皇帝一块上路罢。”
乔娜的陪嫁侍女实为亲王党眼线,她遵照吩咐将毒药下在贵妃的口脂香粉里,而将解药下在贵妃的日常饮食中,使得皇帝暴毙而乔娜无恙,与毒害先帝的方法如出一辙。
“是。”普奇奉上一只小玉瓶,“王爷可能会需要解药。”
迪奥笑道:“不必,事先服过了。”
艾斯有些不平:“下官还是不服,以王爷的功绩与威望,入继大统顺理成章,何必多此一举拥他人为帝?如今小皇子没了依靠,王爷夺走他的帝位岂不易如反掌?”
迪奥道:“不止,还能传他的亲娘爬到被窝里来伺候。”
普奇道:“副将所言极是,只是现在还不到王爷登基的最佳时机。皇帝并非无子,贸然登基有倚功篡位之嫌,定要落人口实。公然将妖妃纳入后宫对王爷的形象更是有害无利,切勿重蹈前两任的覆辙。”
迪奥道:“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觉得把唾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有一点窝囊。”
“坐着皇位没有皇权才叫窝囊。您已经权倾朝野,不必急于争个虚名,太多人觊觎这个位置,那死于非命的父子俩就是前车之鉴。把小皇帝抓在手心,不愁等不到机会。”
艾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与其站在风口浪尖,不如顺水推舟扶那个小东西上位,既保全忠贤仁德的美名,也避免成为众矢之的。”
普奇轻捻拂尘望向远处,“一个万人唾骂的罪妇,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儿,一夜之间被推上高位,该是怎样的孤立无援?他们今后全仰仗王爷的庇护,那罪妇还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讨王爷欢心?”
“乔乔不愧妖妃之名。”迪奥会心一笑,上轿回府。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