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迪乔小品一则
“可我今晚还有事。”迪奥头也不抬地说。
他手里捏着的细小零件太过光滑，水性颜料很难上色，这似乎让他感到烦躁，下笔的动作越来越粗暴，笔头不堪重负地在木头表面炸开。
“你可以先用砂纸擦两下。”乔纳森说。
“什么。”迪奥问，眼睛依然没有看他。
“砂纸。你得先打磨再上色，就像这样——”
乔纳森伸手去取，迪奥迅速地端起底座把整个模型都搬开了。
“涂料还没干。迪奥这样解释自己的动作。
似乎是不想看见乔纳森那张令人生厌的蠢脸，他的目光只愿落在他悬着的手上。
乔纳森埋头看地板，好像那上面有脏东西。
“……是很棒的电影。”乔纳森说。他还想再补充两句，把影片的内容描述得吸引人一些，迪奥打断了他。
“我说了我有小组作业。”迪奥说。
他的不耐烦让乔纳森委屈起来：“那个下个月才交。”
“你总得给我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迪奥立刻就有了更加正当的借口。
乔纳森张了张嘴。他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两张票，”他说，“我找不到能和我一起去看的人。”
“那么下次就记得只买一张。”迪奥刻薄地拒绝了他的邀请。
乔纳森今天很固执，他背着手站在原地，看上去并不打算离开。
“你看，你还不承认你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谁说我讨厌你了，”迪奥说，“我只是不喜欢电影院，那里黑漆漆的，让人很不舒服。”
“哦，”乔纳森说，“那我只好一个人霸占两个座位啦。”
“去吧，走的时候帮我把大灯打开，”迪奥伸手把台灯调到最亮，揉了揉眼睛，“这东西太暗了，我会瞎的。”他没有直接叫乔纳森滚，但也差不多了。
听到他的脚步慢慢远了，迪奥终于再次静下心来，他用镊子夹起螺旋状的小零件，准备把它安在涂成红色的部位。
一声巨响传来，乔纳森啊地惊叫了一声。
台灯和壁灯啪地灭了，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什么情况？！”
乔纳森没敢说话，迪奥只听到噼里啪啦乱摁开关的声音在空空的大厅内回响。
“走廊的灯也灭了？”迪奥问，又扯着嗓子大喊，“别按了！”
声音一下子就停了。乔纳森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怯的问他：“是我把灯弄坏的吗？”
“是。”迪奥吓唬他。乔纳森倒吸一口凉气，喘息的声音变得急促。
“傻瓜！”迪奥大笑，“估计是兴趣班的那几个怪胎又搞短路弄得跳闸了！”
他听见乔纳森在远一些的地方大喊起来：“那你干嘛说是我弄坏的？”
迪奥懒得回答，他摸索着用防尘罩盖好没做完的那堆东西，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要回去了吗？”乔纳森问。
“不然我还继续在这儿做吗？”他为他的迟钝感到好笑。
“别动！”乔纳森突然提高音量喊。
“什么？”迪奥吓了一跳，停在了原地。
他听见乔纳森哒哒哒一阵小跑。
“好了，”乔纳森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拽住他书包的带子，“我牵着你走。”
“你什么毛病！”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迪奥感到恶心，他甩开他的手，朝微微有一点光亮的出口处跑去。
“你、你不是怕黑吗。”乔纳森说。
他暴怒，转过头朝身后大吼：“我怎么会怕黑？你以为我像你？”
“你说你不喜欢黑漆漆的地方来着。”
“我不喜欢，不代表我害怕，”迪奥骂到，“你真是笨得要死！”
“你才笨得要死。”乔纳森说。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发着抖。
迪奥攥着书包带子怒气冲冲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过来！”迪奥朝他伸出一只手。
乔纳森迟疑着，没有迈步。
“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材料，被绊倒了我可不管。”迪奥说。
“那你不要再骂我。”乔纳森说。
“烦死了。”他说，随即就感觉到他拉住了自己的手。
他只敢拽着他的食指，这让迪奥觉得非常好笑。
“既然你不做模型了，那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走到半路，乔纳森又提起这茬。
“两个大男人去看爱情片，你不觉得很恶心吗，”迪奥的语气恶劣起来，“怎么不找个妞陪你？影院黑洞洞的，最适合搞点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对不对？你看电影，她在下面吹……”
乔纳森一下子就松开了他的手。
他得意了：“你看，你在心虚。你和医生家的那个金发妞是不是已经这样做过了？爸爸载你们回来时她裙子都撑得鼓起来了，她到底是吃了太多爆米花，还是吮你那活儿把自己吮饱了？你摸她没？你揉她上面还是下面？”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说着说着，自己生起气来：“怎么今天不找她一起看电影了？少爷，这么快就把小女孩玩腻了？你操过她了吧，装作一副呆傻单纯的样子，实际上有很多女人呢，你就喜欢摸她们的胸部，是不是，捏着可棒了？！”
“说呀！”他用肩膀重重地撞了乔纳森一下。乔纳森愤怒地喘着粗气，似乎还在纠结先还击还是先辩白，他没有说话。
“你摸了多少女人了？”迪奥从背后抱着他，两只手重重地掐在乔纳森胸上，“你就这样搞她们？”
“我、我、我、我没有！”
“我我我我我，”他变本加厉地用力拧着，“急结巴了？别担心，我不会向父亲告状的。”
“我没有做你说的那种事，”乔纳森说，“把、把、把手拿开，疼死我了！”
两粒小豆在衬衫下面凸起，碰到了迪奥的手指，金发男孩厌恶地皱了皱眉。
“你很享受嘛！”迪奥大喊。
“拿开，拿开！”
他才不要拿开。这里好黑，没人看得见他在对乔纳森做什么。
迪奥扯开他衬衫最上面的几颗纽扣，把手从领口伸了进去。
他现在看不见乔纳森的脸，也无从得知背对他的是不是他最讨厌的那种蠢笨无知的惊恐表情，迪奥只觉得他抓到了一团柔软温暖的东西。
它摸起来好舒服。
他下手的力度放柔和了一些，几乎称得上是爱抚。乔纳森捏起来很软，他脖子散发出的气味香香的，迪奥忍不住凑上去嗅。他的鼻尖冰凉，湿漉漉的，让乔纳森打了个寒颤。真奇怪，他大个子的义兄弟不再是平日里的笨蛋，他在黑暗中变成了另一种软绵绵的东西，让迪奥有点喜欢。
迪奥摸索着在他后颈裸露的肌肤上重重亲了一口，凶巴巴的，像是小男孩在欺负小女孩。乔纳森夹着肩膀叫了起来，他掰着迪奥抓在自己胸上的手指。
反抗让迪奥不悦，他掰着乔纳森的肩膀把他翻了过来，叽叽咕咕地小声咒骂着，开始撕扯他身上的衣物：“……真好笑，你不是很喜欢吗，那两颗硬得像小石头一样……你有感觉了，简直像是女人!”
乔纳森惊慌地躲避着，而迪奥很快就发现了他躲避的原因。
“哦，”他说着，把自己身上同样坚硬的那个部位抵了上去，隔着裤子摩擦乔纳森，“你真龌龊。”
“不。”乔纳森说。可当迪奥把嘴唇凑过去时，他张开嘴吻了他。
灯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亮起来的。
迪奥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他很快就看清了自己正在和一个红着脸、汗津津、愚笨丑陋的乔乔接吻。他们冷汗直流、表情尴尬，一时之间只顾得上瞪对方，在惊愕和难堪中变成了两个斗鸡眼的傻瓜。
乔纳森先于他行动，他收回了舌头，同时用力推了迪奥一把。他们迅速分开了，迪奥甚至恼怒无比地往乔纳森膝盖上踹了两下好证明自己的厌恶。
他们隔着一小段距离，一个看着壁灯，一个看着书架，红着脸谁也不说话。气氛和室内漆黑一片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光明竟如此惹人生厌！
短暂的沉默终于让迪奥回过了神。他拎起书包朝外走去，乔纳森犹豫了一下，居然追上去了。
“那个，迪奥，”乔纳森猜他会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迪奥……我好像不该说，但是刚刚很棒。”
他紧接着还补了更让人倒胃口的一句。
“迪奥，谢谢你。”乔纳森说。
“去死吧。”迪奥简洁明了地宣布。
“哪个电影院来着？”他问。
“什么？”乔纳森没反应过来。
迪奥转过身，气得摔了书包面红耳赤地跳起脚来：“不是要看电影吗？！你连在哪儿看都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是要叫爸爸来接我们还是自己乘车过去啊——笨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