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迪乔
＊宗教胡扯要素
“慈爱的天父。”他的双手在胸前紧握，黑发男孩闭上眼。
黑暗之中，桌上只有烛台上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亮光，蜡油缓慢地滴落，上面摆着丰盛的晚餐，精心缝制裁剪的格子桌布上缝有金线勾勒，流苏垂下。男孩们围着桌子站定，他们闭上眼，虔诚忏悔。
壁炉中的柴火燃烧着，圣诞树立在一边，上面缠绕的星星灯串正呈现出色彩缤纷的光彩，搭配着爱心的吊饰，那是乔斯达家一棵特殊的圣诞树。是属于男孩们的，没有超级英雄的盔甲与不败战士的铁剑，也没有射出弹珠的仿真枪械，更没有拼接的火车玩具。他们的圣诞树周围只有一些礼物盒堆积，那里面是他们惊喜的礼物，除此之外再无别物。（如果细看，其实还能发现一根狗链缠绕在树枝上，上面的铁牌还刻着“丹尼”。）
“上帝，请宽恕我们身上的罪恶，我们愿用清泉清洗身体，洗尽一切污浊。”
这时候金发男孩咳嗽一声，他捏着鼻子，对打断晚饭前的祷告仪式他感到抱歉。金发男孩只是挠挠头，接着同他们继续默念基督徒们虔诚的祷告语。不会听信撒旦的谗言。好笑，迪奥心中并不相信耶和华，如果真的存在这些神之类的角色——那么他也不会追随他，迪奥自然会想要取代他——男孩是永远的第一名。他勾起唇角笑着，做完祷告后全家开始就餐。
“祈祷你今天所享用的佳肴，我们心怀感恩……感恩那疼爱万物的天父，赐予食物，助我们果腹。”黑发男孩依旧默背着，迪奥听到，他用手肘推了推乔纳森。对方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将满心愉悦……迪奥？”
“乔乔，我们已经开始用餐了。”迪奥眯起眼睛:“我虔诚的小乔纳森，你是他拯救下的可怜羊羔吗？”
叉子有些钝，迪奥费力才切下一块牛排，他将那块放进乔纳森盘中，并为他浇淋上黑椒酱汁。“乔乔。”他又给他拿了一块蛋糕，“还是说，你在为之后的惩罚祷告做准备？下次如果再偷偷溜出去玩——或者闯下什么其他的大祸，你知道的，爸爸会要求你锁在房间中一直朗诵圣经进行祷告。你在为那做些先手准备吗？”
迪奥饶有兴致，他为父亲切下一块慕斯。“乔乔，我敢肯定你一定是要大干一票。需要我向爸爸提前打小报告吗？”
乔纳森差点呛到。他抬头，盘中迪奥给他的一些食物一点没动，他只顾着吃自己的那块奶油蛋糕，完全忽视迪奥口中的话（虽然这么说，但大部分还是进入他的耳朵后都被他记在心中。）男孩抬眼瞟了一眼他，金发男孩脸上写满得意，说着:“嘿，开个玩笑。”
“这一点都不好笑。”他又开始吃自己的那份小蛋糕，一边迪奥给他的食物也开始减少。乔纳森顾着吃食物，他想起那些调皮捣蛋之后被乔治抓到就会被要求在阁楼背诵圣经的痛苦回忆，他现在要乖多了，不再会偷拿烟斗爬上树装小大人吸烟，烟斗嘴还不断往外冒出烟雾，也不会在惊慌中掉到河里，需要丹尼去营救……乔纳森脸红起来，他想起许多自己干过的显得他“不太聪明”的事。
乔纳森·乔斯达不是蠢蛋。
迪奥·布兰度对他的戏谑也好，嘲笑也罢，乔纳森·乔斯达闻到他话语中的攻击意味时就会选择闭口不谈。沉默有的时候是最好的回击。乔纳森埋头又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尚未吃完的餐点上，在他面前的盘中：瞧瞧他的义兄弟给他端了些什么美味，各色食物都只是被乔纳森草率地咬过几口，留下牙印，或者是叉子与刀的印记。乔纳森又挖了一勺慕斯，放入口中，奶油化在他舌尖上都是不太妙的味道。
“别放在心上，好吗？”迪奥俯下身子，一只手防止领结粘到盘中牛排的酱汁，一只手从桌子底下向上悄悄握住乔纳森的手，他朝乔纳森的方向倾过身子，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乔乔，想想我们之前的圣诞节是怎么过的。”噢，好，他提起来更多他不想去回忆的事情。乔纳森闷哼一声，他叫迪奥松开手，眼神飘向一边的乔治·乔斯达爵士。父亲并未发现男孩们的异样。
也许壁炉该添些柴火。乔纳森觉得迪奥的手冰凉得异于常人。他睁大眼睛，犹豫着，那只放下刀叉，本来是打算拍开迪奥摸上的手现在反而悄悄地回握住迪奥。“你的手好凉。”乔纳森说，之前他们像这样握手时，迪奥的手是同他一样温热的。乔纳森张张嘴，恨不得把那双手卸下来放进自己上衣的兜中。他的眼睛望向迪奥，而同时他们正好四目相接。
乔纳森的眼神飘忽不定，迪奥能从中解答出一些讯息:“现在还不行。”或者是“我们不能在这。”的意思，他扬起下巴，眨眨眼，蜂蜜一样粘稠的金色眼珠在他的眼眶中转了又转 。恍惚之中，他知道自己解读得有些过分。
隔着烛台的乔治爵士把更多地注意力放在与管家的对话上，男孩们之间的一些格外亲昵的举动也因为雕花的烛台被遮挡，摇曳着的烛火让他们的一些小动作变得若隐若现、似有似无。乔治从椅子上起身随同管家离开餐桌，而一边手托餐盘的女仆也被支开去给壁炉添加柴火。“麻烦你去多加一些吧，去多拿些柴火过来。屋内实在是有些冷。”这是他们共同的理由。他们都知道，在身边所有大人都离开时，他们该做些什么。——当然不是调皮捣蛋的一些事。乔纳森握着迪奥的手，试图让迪奥的手回归正常人的温度。
“摸上去就像是尸体一样。”
乔纳森两只手一起揉搓，“很冷，迪奥。”他看着迪奥几乎没有血色的指尖，“上帝——”他就快要大声呼出来，被迪奥一下子捂住嘴。“停一下，乔乔。超自然力量可没办法解决我的体温莫名其妙降低的问题。”迪奥翻着白眼，乔纳森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教徒。他选择用更加直接的方式。乔纳森张开嘴，含住迪奥的指尖，他的舌头勾勒那两根手指的形状，纤长又骨节分明——他的唾液留在上面，食物残渣，嘴角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奶油，牛排的酱汁。迪奥觉得乔纳森的口中确实是温暖的，不过他草率地将他的手放入嘴中吮吸仍让金发男孩惊讶半晌。
迪奥将手指抽出来，乔纳森的舌头和湿润的口腔也只让迪奥的手指有了短暂的回温。“温暖的尸体。”乔纳森解开迪奥的领结，手摸着迪奥的脖颈，那一片在衣物下的皮肤也透着冰凉。他想要去亲吻男孩白嫩的脖颈，脑海中突然闪过的想法让乔纳森瞪圆双眼，他不可置信，又慌张地松手，只是将松垮下的领结又给系好，虽然歪歪扭扭，但总归是打好了。乔纳森听到女仆赶来的脚步声，男孩们彼此拉开距离。
“在父亲回来之前，我们应该再去添点‘燃料’。”还是用那个仅仅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迪奥提议，他显然意犹未尽，他用纸巾擦干净手指上残留的唾液，将手揣进兜中。乔纳森看着桌子上基本没怎么动过的晚餐，迪奥朝四周看看。为了防止之后被父亲说教，他索性也抛弃礼仪，往自己的嘴中搪塞一些食物，噎到后就会捧着玉米浓汤的碗将那些卡在他喉咙的食物冲下去。
他还刻意将铺好的桌布搞乱，让它看上去男孩们确实在大人们不在的一段时间中饕餮了一番。迪奥捶着自己的肚子，“我慈爱的耶稣，我的父亲，赐予我一顿如此丰盛的大餐。”金发男孩离开座位，起身，他找来纸与笔，给父亲留下字条。迪奥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他冰凉的手抓住乔纳森的，然后轻轻吻他的指骨。乔纳森闻到上面还有一些蛋糕的味道。
“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浪费食物，耶稣的小羊羔也会无比开心——这是赏赐，上帝的恩赐，对吗？”
圣诞树上缠绕的夜灯发出的亮光把男孩们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耶稣想用这些所谓的奖赏撑破我的肚皮。”迪奥将嘴里面还没有咽下去的食物吐干净，接着他又用手指抠挖嗓子眼，想要把吃多的部分吐出来。“操他妈的，阿门。”
迪奥成功将一部分吃得过多的食物吐出来，有些因为吞咽过快他甚至没有怎么咀嚼就吞进肚子。乔纳森看着那些包裹着胃液、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呕吐物，他捏住鼻子，用手帕给迪奥擦拭嘴角。“下次，你应该双手握拳……，或者在胸口缓慢地画十字，不要那些脏话，太难听了，犁地的牛的嚎叫声都比脏话好听。”乔纳森说，他看金发男孩苍白的脸色，竟然笑了出来，他牵住迪奥的手，依旧是冰冷的。
“你知道我不信这些。”
“我知道，这只是让你看起来更虔诚。”
“那么我们现在是要继续吗？”乔纳森问道
“不，我没那个心情了。乔乔，改天，改天，我的性欲和地上的那团呕吐物一样都被我吐出去了。”
迪奥揉了揉眉心，他当然明白并懂得如果再让事态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或是自己和乔纳森方才的一系列行为被别人看在眼里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乔纳森·乔斯达是洁白的、情窦尚未开苞的绵羊。可他终不能一直在羽翼的庇护下成长，他必须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但——男孩们偷吃了禁果，乔纳森的信仰动摇，当他初次在慈爱女神像的背后角落中体验到禁忌时，他的信仰就在那一刹那被还未长成的撒旦击打得功亏一篑。
撒旦趁着空隙叼走耶稣的羊羔。
迪奥·布兰度亦是如此的。
在平安夜的前几天，乔斯达家中陷入一片繁忙之中。迪奥坐在屋内的壁炉前烤着手，他的指节泛白，迪奥也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他听到楼下乔纳森和家里其他人的说话声就觉得烦躁。于是他也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裤后奔下楼加入到他们的对话中。
要加进去首先要聆听，金发男孩站定在管家的背后，这位老人的个子不高，但是腰板挺得直直的，像寒风中屹立不倒的松鼠。他听见老人咳嗽几声，说：“距离平安夜还有时间，少爷，我们可以办一个宴会，您可以想想具体邀请哪些人来。”他看到乔纳森想要点头的轻微动作，黑发男孩轻抬下巴，小手揣进衣兜中，他发现了迪奥，于是就抬起一只脚，鞋尖顶在地上，抱胸靠在门边上作出一副思考的姿态来。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愿意光临利物浦的乡下这种小地方吧。”迪奥拍拍乔纳森的后背，假装是偶然路过般就插入了他们的对话。“我有打扰到你们吗？”他露出歉意的表情，见到乔纳森紧皱的眉头松开来迪奥知道他心里在顾虑些什么。不知道何时开始，乔斯达家的小少爷和外人越来越少有地去主动和他人接触，他不再经常和朋友们出去打闹了。（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来自迪奥，多亏了他的那张巧嘴胡编乱造，乔纳森身边的朋友接二连三离开了他）也只是会牵着狗绳和丹尼出去散步。乔治乘着马车进伦敦做生意的时候，乔纳森便会乖乖地陪伴他的义兄弟。
乔纳森闻着身上似乎时常有金发男孩的味道挥之不去，带着少年人味道的香气，他的衬衫、领带、裤子上都有那股味道，乔纳森的一再推搡在迪奥眼里更像是邀请。所以男孩们纠缠在一起，乔纳森身上就会有更多地方出现那股香味。爸爸、管家、女仆都知道这股特殊的香味是迪奥身上的。对于这个味道——乔纳森既喜欢又有些烦躁。
他看见乔纳森还往上拉着衣领的领口。才想起昨晚在他脖颈上留下的吻痕。“平安夜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去庆祝。”迪奥继续着他的话说下去，“当然，我觉得乔乔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你知道圣诞节前后是最忙的——乔纳森也许是累了吧，不如我们之后再聊。”始作俑者替乔纳森解了围，男孩不知道该不该感谢他。他不太愿意看见管家脸上那堆叠的褶皱中强行挤出的歉意神色，还带着点尴尬。
“呃，您可以去后厨看看，那里需不需要帮手？”迪奥一只脚迈上楼梯，另一只脚悬空，他搂住乔纳森的肩让他们看上去像一对亲密无间的义兄弟，没有人不会为他们的感情喝彩。
迪奥·布兰度将乔纳森放在自己房间的软榻上，他坐到桌前继续试图将自己的手搓得发热。乔纳森在他身后，男孩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试探地问一句：”迪奥？“
那双手被他越是搓弄和揉捏就变得越僵硬，迪奥的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他一边回答乔纳森的问话一边起身想去关卧室的窗户，可他最后发现那扇窗户被他关得死死的，就那么嵌入墙壁中，映照着外面雪白的世界。迪奥看到外面覆盖一层厚厚的雪的松树，和马车的轮子在地上画出的一条条道，纹路复杂混乱没有规律，就像是斑马。
他看着窗子外的世界，外界的景色同时也在凝视着迪奥·布兰度。金发男孩突然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他睁大眼睛，总觉得能透过那擦拭干净的玻璃窗中看透些什么。直到身后贴上来的另一个男孩将他拉回现实世界。“你在发呆吗？”乔纳森从身后抱住他，“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乔纳森又问道，好吧，偶尔乔纳森·乔斯达也有着让迪奥找不到词汇来讽刺他的一面。男孩又抱紧他，这个时候他的海蓝色的眼中呈现出的是纯粹的温柔，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美丽。迪奥愣了愣，他感觉身体中有什么在缓慢生长着，看到乔纳森时，这种感觉尤为真实。
“我很冷，乔乔。”迪奥闷闷地说道，他回身抱住男孩。
“什么？”乔纳森摸到迪奥冰冷的手时，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下。乔纳森无法理解，他想起几天前的晚上迪奥的手也是冰凉的，但那时还可以摸到手上肉的柔软，现在却像极了在触碰一具死尸的手，连最后肌肤的弹性都不再存在。乔纳森试图理解情况的时候，迪奥重复一遍他先前的话。
乔纳森问他生病与否，可迪奥一直摇头说自己很健康。他看着义兄弟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模样，先前对脖子上的吻痕遮遮掩掩的扭捏作态模样早就被他抛掉。金发男孩叫乔纳森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直到他的手可以摸到他的后脑，然后强行地同他接吻。
他又尝到少年人身上带的那种特殊的香味了，舌尖缠绵的同时，迪奥也同样尝到一些巧克力的味道。迪奥吮吸着他的嘴唇，无论互相接吻过多少次乔纳森始终表现生涩，但这不代表会引来迪奥的不满。他很乐意在一些方面完全控制住义兄弟。唇舌相触时，乔纳森柔软的唇瓣被咬破，殷红的血液混着唾液蹭到迪奥的嘴角，迪奥心中蠢蠢欲动的欲望更加强烈，他尝试去啃咬更多地方。
义兄弟的深吻让乔纳森快要窒息。
他努力捶打他对方才愿意放开他，分开时对方还恋恋不舍，依旧想要去亲吻他，乔纳森挥挥手，舌尖上已经被咬得不断有血珠冒出，他喘息时都能感觉到口腔中的血腥味，迪奥的领口和嘴角都沾上一些自己的血迹。乔纳森缓过气来，对迪奥说:“下次不要咬，很痛。”他的舌尖已经感觉不到痛感，更多的是发麻。
金发男孩罕见地沉默了。
乔纳森正想寻找手帕擦干净脸上的血污，他的脖子却立刻被掐住。一瞬间男孩脸上写满焦急疑惑……与各种各样的情绪，乔纳森感觉到脖子上的手的力度再不断加大，他踢打着，眼角沁出泪水，这股力量绝对不是他们这个年龄段的男孩所拥有的。迪奥俯身解开他的领结，脱下他的上衣，男孩挣扎着，脚胡乱踢打，他感觉到掐住他脖子的力度轻一些，但没多久又将他禁锢住，迪奥张开嘴，向乔纳森白嫩的脖颈处咬下去，猛兽般的尖牙刺破肌肤，血液被抽离的感觉格外真实又分外迷乱。
迪奥听到乔纳森的尖叫声，他松开口，看到男孩捂着脖颈，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好就想要逃出去，但被迪奥的桌角绊倒，义兄弟平时读的书很多，塞不下就会在他的房间里摞起来，不知不叫竟成为一座小山一样的障碍物。乔纳森正好倒在书中，迪奥看到他手捂着的地方往外冒着血液，而乔纳森肩颈处的星星胎记也被啃咬撕扯，往外涌出血水，那块已经血肉模糊。
“你不是迪奥。”乔纳森在胸前画着十字，脑中一团乱麻：“不，你……还是人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