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哭得晕过去了。
他哭得那么用力,撕心裂肺地,还一杯接一杯地喝,同时拿手帕不断抹眼睛,嘴里重复着千篇一律的话:“为什么偏偏就是你?”
“我会爱你,乔斯达先生——乔乔,我往后可以就叫你乔乔吗?我的好乔乔,你听好,我爱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
“你在我眼里永远美丽。”他扑了过来,脸埋在乔纳森脖子上,鼻涕眼泪齐流。“你真漂亮,无论是心灵还是外表。”
这句话终于刺激到了乔纳森,他被他的絮絮叨叨激怒,苍白的脸逐渐在暴怒之下涨成紫红色。
他一把拽住史比特瓦根的外套,动作粗暴地将他从自己身上甩了下去。
可怜的罗伯特,悲痛欲绝、神志不清的罗伯特,他只哼哼了两声,就抽泣着趴倒在了卡座下方的地板上。乔纳森垂着头犹豫了一小会儿要不要扶他起来坐着,但到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抓起外套,大步踏向灯光诡谲的舞池,人潮飞快地朝两边散开,如同被摩西劈裂的红海。
“嘿。”有人叫他。
乔纳森没理会,他继续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中朝着出口走,其间险些绊倒一位喝得半醉的年轻女士。
“抱歉。”他说,想要伸手托住她的肘部好让这位踩在豹纹高跷上的小小姐保持平衡,可她惶恐地躲开了,仿佛他手上有致命的病菌。
她转身跑掉,甩着一双纤细的小腿,像逃命的瞪羚。他猜她的酒已经醒了大半,等她终于抿着单薄惨白的唇在黑暗里发完抖之后,一定会告诉女伴:“你们不会想到,我刚刚竟然撞见一个……”
“叫的是你,大个子。给我站住。”他听到身后有人追上来了。
我的个子好像确实很大。乔纳森想,他只好转过身去,头埋得很低。
“他妈的,”来人往他胸口捶了一拳,气喘吁吁,“我喊那么大声是白叫?你聋了还是怎么。”
他把眼皮往上翻了翻,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又再次把头埋了下去。
“请问我认识你吗?”乔纳森说。
他用了“请”字,因为不太确定这家伙是不是来找茬的。金发男人,花臂,头顶有一簇白色的挑染,耳朵打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洞,他讲话时,口腔内有什么银光闪闪的东西悄悄地亮了一下——舌钉或者金属牙套,乔纳森认为不太可能是后者。
他说了句什么,音乐正好嘈杂了起来,乔纳森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
的确是舌钉,他这回看清楚了。
“你说什么?”他问男人。
“迪奥,”对方大吼,手指用力戳着胸口,“我叫迪奥。我说——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为什么。乔纳森瞪着眼睛想。
可是名为迪奥的金发男子显然对站在舞池边缘大喊大叫这种蠢事很不耐烦,他翻着白眼,朝乔纳森勾了勾手,示意他跟自己去吧台。
“我……那个,我已经准备回家了……还、还有个朋友醉倒在那边,我……”乔纳森抱着外套,指指门,又指指不远处的卡座。
“什么——”迪奥没听清,他在两米远的地方很辛苦地用手拢着耳朵,脸上的表情已经接近愤怒。乔纳森吓到了,他只好飞快地跑了过去,跟在他身后,局促不安地揪着外套。
迪奥已经自顾自坐下了,乔纳森别无选择,只好挨着他。
“随便来两杯什么。”迪奥说,他的重点没在喝的上面,看样子就算调酒师待会儿端来了两杯燃烧着的蚂蚁,他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仰头倒进喉咙里。
他抱着手臂,目光炯炯地盯着乔纳森看。
“……为什么要请我喝酒。“沉默良久,乔纳森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迪奥很满意地拍了大腿,他显然是等他主动问这句话等了太久了。
“不为别的,“他说,”因为你他妈实在太丑了。”
“我可以摸你的脸吗,”他伸出手,靠近乔纳森凹凸不平的面部肌肤,“我是说,这些伤疤会让我感染吗?我不确定这是外伤还是传染病造成的……”
“外伤。”乔纳森说。颧骨骨折,鼻梁断裂,额窦变形,腮腺损伤……呃,还有什么来着?软组织撕脱——所以他们不让乔纳森照镜子,藏起病房里一切反光的东西。
“我可以舔一下吗,”迪奥说,“用舌头。”
“不可以。”乔纳森后仰,他被他吓了一跳。
迪奥看起来实在很想触碰他毁容的脸部,在被拒绝后竟然有些沮丧。可他很快就又来劲了。他喝了一大口酒,舔舔嘴唇:“要怎么才能弄成这幅尊容?讲讲。”
“事故,”乔纳森回答,“轮船爆炸。”
他很惊讶自己就这样说出来了,语气轻松平淡,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遭遇。连乔纳森自己都不敢相信,在这之前,甚至没人敢以委婉、友善的方式询问他经历了什么。大家总是小心翼翼地,而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不需要如此多余的呵护。
“哦!”迪奥叹,十分敷衍地摆出一副惋惜表情。
他把嘴唇凑近杯子又来了一口,立刻想出了新问题。
“你想过去死吗,换了其他人,可能在看到镜子第一眼的时候就从窗户跳下去自杀了。”
“想过,”乔纳森诚实、平静地回答了,”我考虑过服安眠药。”
这个回答让迪奥大失所望,他把目光投向舞池里的女孩,懒洋洋地对乔纳森说道:“服药。孬种才会选择的死法!”
这使乔纳森怒不可遏,因为他鼓足了勇气才从容地说出秘密.他向他吐露心声,却惨遭鄙夷和嘲笑。
“换做你,连服药都不敢!”他拍桌大喊。冰块碰撞出叮当声,酒液在杯子里晃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平静。
他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一副要吵架甚至要打架的凶恶的模样,和之前羞怯沮丧的家伙判若两人。
“悠着点,哥们,”迪奥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这世界上还没我不敢做的事情呢。”
你撒谎,乔纳森想嚷嚷。可当他注视着他血红色的疯狂双眼时,他意识到迪奥这话或许不是开玩笑。
“那你牛。”乔纳森只好妥协了。他喝属于自己那杯酒,不喝白不喝。
快速摄入酒精使乔纳森有些犯晕,他的脑袋变得轻盈,脸热乎乎胀得慌,甚至嘿嘿笑了起来。
“你还是别笑,”迪奥关切地捏着他的肩,“笑起来更吓人,你的上唇呢?被海鸟①吃掉了?算了……你开心就好,之前你站在灯光底下的时候,一脸卡西莫多式的悲怆:‘拜托来个好心人一枪把我崩了吧’……实在是吓人的很,现在至少是欢快的卡西莫多了。”
“是吗?”乔纳森竟然忍不住笑了。
“是啊,”他摸了摸他的头发,“一头幸福的科莫多巨蜥幼崽,丑且怡然自得。”
“唉,你!”他气笑了,把微红的脸埋在手背上。
“我可以再请你喝一杯吗?”迪奥憋着笑问,“嗯?巨蜥。”
乔纳森很惋惜地拖长音调叹气,迪奥认为他在还没毁容前一定习惯性用这种方式撒娇且屡试不爽,可他那张曾经或许很英俊的脸已经烂了一大半,现在的效果十分惊悚。可是这又关迪奥什么事呢?迪奥挑了挑眉,他不怕他,一点儿也不。
“迪奥,”他趴在吧台上,“我不能喝了。”
“真扫兴,我本想让你尝尝双舌之吻的。”
“那是什么!”
“酒啊,不然还能是什么,”迪奥说,“加了柠檬果冻的金汤力。”
乔纳森呼地坐起来了,他舔了舔并不存在的上唇,一对闪闪发亮的绿眼睛在烂脸上显得十分违和。
“好喝吗?”乔纳森问。
“好喝。”迪奥托着腮笑。
“好!”他立刻就放弃原则了。
在乔纳森他埋头去对付杯底两粒滑溜溜亮晶晶的果冻时,迪奥捏了他的耳垂。他的指尖冰冷,乔纳森仿佛被某种阴毒的蛇轻噬一口。他吓得在高凳上跳了一下。
“你耳朵竟然还是好的。”迪奥说。
因为是正面冲击,他像其他看热闹的乘客一样,扭过头去看那股黑烟时,发动机舱正好爆炸。
所以人们才说好奇心害死猫,乔纳森在心里嘀咕。
他想就这样告诉迪奥,抬起头时却正好对上他红色的双眸。他凑得如此近,正半张嘴着魔般观察着乔纳森额头细小、密集的浅疤,呼出的气息几乎打湿了他颤动着的睫毛。
迪奥长得很好看。
乔纳森屏住呼吸,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羞耻和尴尬。他乱了阵法,所以当他仓皇地将迪奥推开时,含在嘴里的那颗温热的果冻突然从唇间喷了出来。它弹跳着,一路蹦到了迪奥衣服上。
他羞愤欲绝,痛苦得快要死掉,而迪奥低头看了一眼,居然把那颗果冻捡起来扔进嘴里吃掉了。
乔纳森张着嘴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一把捧住迪奥的脸:“你在干什么!”
迪奥的耳膜被他吼得隐隐作痛,他厌烦乔纳森的大惊小怪,于是直接切入了正题。
他满不在乎地砸吧着嘴:“我吃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甚至我觉得我们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他没懂,依然傻乎乎地捧着他的脸。
“我认为你这里保存得或许比耳朵还要完整,除非车爆炸时你正撅着屁股。”他伸手捏了一把乔纳森的臀部。
乔纳森大惊失色。
“是船,”震惊之余,他纠正道,“轮船爆炸,你没有认真听我说话。还有,你在摸什么,这是性暗示吗?我不是同性恋,我不喜欢男的!”
“我不喜欢男的!”迪奥很夸张地学他讲话,然后翻了个大白眼,“在真正和我睡之前,我的上一个男伴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嚷的。”
“得了吧,你有多久没做爱了,我可不相信有女的能对着你这张脸湿……”他质问乔纳森,还没说完就被一把捂住了嘴。
“我说了我不是……”乔纳森想解释,可迪奥用舌尖勾了一下他的掌心,痒痒的。他能感受到他被覆在掌下的呼吸愈发急促和滚烫,乔纳森的心脏现在变得和掌内的软肉一样了——湿润,温暖。
迪奥知道他屈服了。
迪奥站起身。
“来。”他简短地说,如同呼唤一只他晓得无论如何都会追上来的忠诚小狗,他甚至都不用亲手拽一把他的皮带。
左数。第二个隔间。他打着手势用唇语说。
这太荒谬了,乔纳森盯着他的背影想,他凭什么认为我会和陌生人发生关系?
还是在男士洗手间。
他不再喝剩下的酒,披上外套准备逃掉,可刚站起来就后悔了。
去他妈的,他想,还能糟到哪里去呢?乔纳森·乔斯达在恐惧的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他咬牙切齿的往回走,直奔男厕最里面一排的左数第二个隔间。
–
洗手间里还有其他人,但他们一看清乔纳森的脸就拉上拉链飞速撤退了——宁愿不挤干净膀胱里的余尿也要快快跑掉。
乔纳森很欣慰,他似乎开始学着掌握这张脸的使用诀窍。
左数。
第二个。
他握住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抓牢,目光心虚地在左右扫来扫去,随后就因重心不稳在极度惊恐中直直跌入了迪奥怀里——他根本就没有锁门,只是虚掩着,甚至没有关严,任何人都能直接推门进来,看他嬉皮笑脸地露屌坐在马桶盖上,嘴里还叼着一个油滑套子。
乔纳森惊魂未定,他反手锁上门,以羞愤的眼光打量迪奥与迪奥随身携带的保险套。
这使迪奥会错了意。他欣喜、迫不及待地把套子塞进乔纳森手心,低声道:“好,好,你亲手给我戴!”
他没给他戴。迪奥还没完全硬,那根粉色的东西蓄势待发地半卧在双腿间,大得有点恶心,乔纳森不敢看,他尴尬地盯着地面瓷砖的花纹,试图分散注意力。
“你就干等着?你他妈以为我裆里这玩意儿是什么?海平面?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自己上来?”迪奥不满地把他的手往老二上面拽,乔纳森挣了一下,没拗过,十分不情愿地握住了它。它有脉搏,温暖无比,在他手心里突突直跳。这是他第一次握住一根不属于自己的屌,乔纳森难过得哼了两下,极其勉强地替他手淫了起来。
–
“我……”他解释说。
“你手活儿烂透了。”迪奥毫不留情地指出。
乔纳森很沮丧,因为海平面下去了,低得不能再低。
“……对不起,我不擅长这个。”
迪奥抿了抿嘴,他提着裤子站起来,皮带上的金属扣叮当作响。“我看你就没有擅长的东西,”他用下巴指了指温热的马桶盖:“坐上去。”
他还没坐稳,迪奥就一脚踩在了盖子边缘上,尖头蛇皮靴闪闪发亮,仿佛某种刺杀用具。乔纳森被这一脚吓得差点叫出来,而更让他恐惧的是几乎戳到他鼻尖上的那家伙什。
“快点。”迪奥张胯握屌,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那根狰狞的阳具正对着乔纳森狰狞的脸。
他恐惧、反胃,门外的脚步声与醉汉粗俗的吆喝让乔纳森的精神高度紧张,他后悔了,现在一点也不想吃它:”我放弃。”
”你放弃?“迪奥把红眼睛瞪得滚滚圆,他一把捏住了乔纳森的鼻子强迫他张口呼吸,”不好意思,先生,你现在好像没得选。”
他面对的是一个绝无耐心的教练:会了吗,上!不会?不会也给我上——乔纳森还没掌握打飞机的技巧,迪奥就开始传授口交秘籍了。
“嘴张大!张——大!你这废物,怎么连舔和吮吸都不会?用用你的舌头和……哦,忘记你没有嘴唇。”迪奥讽刺地笑笑,他没有给乔纳森说话或者趁机吐出屌的机会,狠狠一挺,将胯部用力顶在了乔纳森脸上。
他差点就被这一顶给弄散架了:断过一次的鼻梁骨在撞进金色的耻毛时传来阵阵隐痛;面颊上松弛的皮肉已经红透,看起来正往下流淌;更糟的是,他受重创的下颚骨虚弱无力,再这样下去随时都有脱臼的危险……迪奥或许该庆幸乔纳森在事故之后咬合出了大问题,否则他决不会这么乖地任凭迪奥揪住头发一屌捅到嗓子眼儿。
他眼泪汪汪地咳嗽和干呕,可惜隔间外面正尿尿的男人只当是有傻瓜喝了太多在大吐特吐。
“我没想到你这张丑嘴和你整个人一样难看且无用,”迪奥最后给了他一个极低的评价,“现在,把裤子脱了,我们来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能用的洞。”
“没有别的地方了。”乔纳森委屈巴巴地捂住裤腰带。
迪奥点了点头:“你是说你没长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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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做得非常不顺畅。
迪奥进来时把乔纳森弄得很疼,他的扩张进行得太随意了。只是吐了点唾沫在指腹,他搓揉两下,硬生生地把乔纳森抠开,如同莽汉正凭借蛮力徒手掰开紧紧闭合的电梯门。
他只顾自己开心,压着他,完全是在按自己的搞法在凶悍地操,压根不问问乔纳森屁眼到底疼不疼,挂在小腿的裤子腰带要不要脱下来,甚至不关心一下马桶盖子冰不冰他屁股……乔纳森委屈又痛苦:唉,鬼迷心窍,他一开始怎么就觉得迪奥像个好人来着?
乔纳森尚在努力地回忆,迪奥突然吻了他的脸颊。
他被湿热的触感激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扭过头不让他吻第二下。
准确的说,那不叫亲吻,迪奥刚刚舔舐了他左脸颧骨以下的粗糙皮肤,这部分肌肉是塌陷的,它们让乔纳森看起来像一个不幸被火灼融的蜡人。
“不。”他皱着眉说道。而迪奥并未因此停止动作。
“为什么不。”他反问,拽住他的腿拖动,好让臀部挪回原来的位置。他不顾及他的感受,再次舔过脸部有缺陷的丑恶皮肉,舌中段光滑的圆钉剐蹭着受过伤的皮肤,让身下人一阵阵颤抖。
“我不喜欢。”乔纳森哽咽着说。
迪奥没有理会,叼住原本该位于腮部的一块松弛的肉,用齿尖轻磨。一阵奇异的瘙痒使乔纳森上下牙打架,他抖得几乎坐不稳,只能强忍尖叫的欲望,胡乱用手臂抱住迪奥的背。他摸到迪奥也出汗了,衬衣被洇开的汗水染成了深色,他能从他散落着金发的颈间嗅到他的体味,一股动物般的腥气使他下肢瘫软。
“我知道了,”迪奥用唇描摹着伤疤的形状,“伊斯梅里亚、花园城、卡斯安尼尔……是开罗地图。你去过埃及吗,说说看,它们和旧城区之间有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出过国。”乔纳森断断续续发出几个音,他残破的下唇正好被叼住了。
“是尼罗河。”他说,湿润的舌顶入了乔纳森的口腔。
乔纳森硬了,他闭上眼睛,隐忍的喘息声在接吻的间隙溢出。外面的人会听到吗,迪奥想,这种声音竟然出自一张无唇的口。
他索性把全身重量都压上去了,手指撑在乔纳森柔软的双乳上,阴茎直顶到最里面。乔纳森叹着气,夹紧了他,温热的汁液一股股地从交合处涌了出来。
他进入状态了,这让迪奥很兴奋,他无法收住撞击乔纳森的力度,甚至不愿再控制音量,索性高声说起了难听的脏话:“还不赖嘛,你这丑鬼,人丑屄不丑。”
“你后面倒是长得比脸娇嫩可爱,粉嘟嘟的!”
“冲啊,象人,冲、冲、冲!”
乔纳森忍无可忍地睁开眼,他一把掐住了迪奥的脖子。
“闭嘴。”乔纳森说。
他大部分时候温柔,剩下的时间里像正在操他的那位男人一样粗暴——且力大无比,迪奥被他扼得立刻就翻起了白眼。可哪怕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不成句的嘶哑吼声,他也还要固执地继续叫骂,同时不甘示弱地拧着乔纳森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扯……屌更是一刻也没停过!他们肌肉鼓起,涨红了脸,表情像是巴不得立刻啃下对方的生殖器。这不像是在做爱,更像是莱昂纳多在《荒野猎人》里与熊搏斗的那场精彩表演。
“你这混账,你到现在都还不问问我的名字!”乔纳森破口大骂,后穴在暴怒中一阵绞紧。
“你叫什么和我打炮有关系吗?如果得记下每一个和我睡觉的人的名字,那我每天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光是记名字就好了!”
这番话使乔纳森勃然大怒:”你这淫魔!你这疯子!“
迪奥撞他屁股的声音清脆无比,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乔纳森这句叫得太大声了,几乎是呐喊。他们很快就听到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话语声,紧接着有两三个不怕摊上事儿的家伙在外面踹了一脚门,语气恶毒地问到:“很激烈?允许观战吗,玻璃。”
迪奥甚至还没来得及骂回去,就被乔纳森环住脖子死死箍在了怀里。他摁着迪奥的后脑勺,防止那根温暖且威力十足的的阴茎从自己体内逃走,同时抬起大粗腿狠狠踹了一脚门。
迪奥在巨响声中惊恐地射出来了,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合页被乔纳森刚刚的爆踢给弄坏了,那扇门苟延残喘吱呀了两下,最终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一片死寂中,乔纳森餍足地叹息着,疲惫且凶恶地对门外的家伙宣布说他允许观战,语气如同不可一世的君主正大赦天下。
那群人目瞪口呆,最后竟吓得结结巴巴地道起了歉。他们茫然无措,既不敢看迪奥的屌,又不敢看乔纳森的脸——逃命似的离开了,仿佛撞了鬼。
迪奥沉默了一会儿。
“你没资格说我疯。你不仅疯,还丑得要死,”他总结道,顺便指了指乔纳森下腹的白痕,“还淫荡——什么时候去的?
“放狠话的时候。”他老实交代了。
他去抱他起来,乔纳森趁机和他接吻了。迪奥不太热情,因为怀里的东西实在太沉,可他还是分开嘴任他用残破的唇舌摩擦。
“舌钉,”乔纳森惊喜地说,“我能尝到舌钉。”
“喜欢吗?”
“嗯。”
“我可以把它送给你,自己用牙齿叼着拔下来。”
“不,你疯了!”乔纳森大喊。迪奥是认真的,这把乔纳森吓到了。
“好,你不要这个,那我回去只好送你别的东西,”迪奥笑道,“我的屌——先说好,这个不准用牙齿叼着拔。”
–
被酒吧老板客客气气地请出去时,乔纳森忍不住问:“你已经习惯了?他经常这样?”
恩里克点了点头,这让乔纳森失落无比。可他很快又不甘心地再次追问:“在我之前还有多少个?”
乔纳森后悔这样问了,他绝望,因为对方甚至无法立刻回答。思索大概一分钟之后,恩里克放弃了计算具体数字,他和蔼地安慰乔纳森:“至少你他是往家里带的第一个。”
“哦。”乔纳森若有所思地打开车门。
“那就是说我是特别的!”他叫了起来,声音明朗得像小男孩。
“是啊,”恩里克诚恳地回答,”你特别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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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甚至没有坚持到走进卧室,迪奥把他摁在客厅的圆形地毯上干完了第二炮。他快累死了,他也是,他们瘫在地上发出惬意的喘息,手紧紧握在一起,疲惫得只能用目光和嘴唇拥抱对方。
迪奥问他:“你想不想试试不戴套的。”
“不行,你长了一张罹患性病的漂亮脸。”
“我没有性病,况且你长了一张活活吓死淋病细菌的丑脸!”他往他本就情况不佳的烂脸上来了一拳,接着拽住他一条腿把他拖进了卧室。
第二天起床时,迪奥才公布数字。
他咬着下唇,骄傲地盯着乔纳森满脖子的吻痕:“我们昨天做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次!”
“其中六次都没戴套,”他说,“你完了,大个子,你会怀上。”
“然后生一个和你一样吓人的东西。”
“并且我还不会抚养他。”他得意洋洋,乔纳森叹着气捧住他的下巴吻了他。
已经中午了,浅色窗帘挡不住直射而来的灿烂阳光。迪奥刚洗完澡,穿着睡衣,湿漉漉的金发贴在额前。他看上去年轻、漂亮,一尘不染。昨晚的一切都像一场梦。
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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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在迪奥切三明治时,乔纳森突然这样对他说。
“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真实很自由,可是我不能这样下去,因为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你该有更正常的生活。“
“你认为我在意你看起来是否正常?”迪奥一字一顿地问,他甚至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你现在不会,以后会的 。你活在当下,从来不为以后做打算,”乔纳森说,“你什么也不用考虑,因为脸烂掉了的人又不是你。”
他以为迪奥至少会挽留他一下,可事实是:
他一点也不在乎他。
“如果你要滚的话”,迪奥说,“那就滚吧,我正好就不做你那份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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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份,尽管不情愿,他又被拽去了那家酒吧,因为罗伯特就是喜欢那里。
他又喝多了,发誓会保护乔纳森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并在过度饮酒后再次哭得晕了过去,这让乔纳森很尴尬。他把他扶正坐好,在他耳边轻声解释:击打只会让人更加坚硬。可罗伯特听不进去。乔纳森放弃了,他抛下友人独自坐去没有灯光的角落。
直到另一个人也走过来同他一道坐在黑暗之中。
他浑身发抖,他知道那是谁,却不敢亲自看一眼作为确认。
他穿着颜色夺目的红皮衣,羽毛领子和装饰流苏浮夸无比,没有第二个人再敢这样穿。
”我又打了两个耳洞。“他对乔纳森说。
乔纳森只看了他一眼,就像个孩子般大哭了起来:”你疯了!“
”这根本毫无必要……你是觉得这很酷还是怎么着?我……别、别笑了!亏你还笑得出来……我难过,我伤心死了,天哪……你认为我会因此就爱上你?“乔纳森彻底崩溃了,他捂住脸,泪水和唾液不断从指缝涌出。
他哭了很久,哭到哑了嗓子,哭到到最后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了,只好掏出手帕,一点点吸掉脸上沟渠里积攒的泪水——他的脸现在像个泡了太久水的红薯,发胀了。
作恶多端的人不打算安慰他,他就喜滋滋地坐那儿喝他的酒,顺带欣赏乔纳森的丑态。
乔纳森终于忍不住了: “说吧,怎么弄成这样的?”
他高兴极了,似乎一直都在等这句话。
“熨斗加热,左脸一下,右脸一下。”迪奥说着,挠了挠脸上结痂的地方,那里感染了,现在很痒。
①恰克帕拉尼克《隐形怪物》中,女主毁容并陷入昏迷,脸部碎肉被海鸟吃掉。你如果觉得我玩这个梗是夹带私货+乞讨式安利again ,那我只能说: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