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他到达邮轮码头的时候,阳光正好,照的他淡金色的头发泛着丝丝的光泽,有两艘客轮正停泊在远处,发出沉眠巨兽般的汽笛声。海风不算猛烈,吹得迪奥的脸颊痒痒的。
蓝色晕开在大海之中,是墨水泼翻在纸面,天空沉降于水中,海浪拍打在金色的沙滩上,有穿着性感泳衣的古铜色火辣姑娘朝迪奥吹口哨,摘下太阳镜冲他招手,芭比粉的甲片在手上格外显眼。迪奥倒也不抗拒这样大胆的撩骚,他冲对方抛了个媚眼——嘿,清爽系帅哥做老套的撩妹方式也不会有任何油腻的感觉,迪奥为了来海边特意给自己涂了一层厚厚的防晒,遮瑕膏盖住了他眼底仍未消去的黑眼圈。
加班也会使得精致男人变得狼狈。
他走到邮轮附近去近距离观察庞然大物,主甲板的侧身漆上了巨大的金色的慈爱女神的图案,他在彩票的宣传图上可没见过这个——他在几日前还在和这个家族的纠纷案斗智斗勇,他在心底无数次谩骂乔斯达家是如何卷进那么大一桩经济纠纷的案子的——跨度时间长达七年。他可对乔斯达家的笨猪们没有好印象,也幸亏有spw财团的支援,要不然就连迪奥·布兰度也没有打赢官司的胜算。
他突然想起来法庭上有一位身材高大,穿着打扮都像极了老式绅士的家伙。留声机、黑胶唱片、玫瑰与礼帽,别扭的八字胡和漆黑的手杖是对他形象的最好概括。不过他比几十年前的那些资本家们看上去年轻许多,黑色蓬松的卷发让他看上去像个小羊。但他的身上却有着沉重的烟草味,成熟混杂着点为褪的青年气质,让他看上去像个穿大人衣服有模有样演戏的小孩。
乔纳森是乔斯达家的长子,也是除了企业的管理层外出现最多的人。迪奥却对他没什么印象,他对这种看上去老实温吞的小少爷没多少兴趣,眼下做好辩护打赢官司才是重点。他对乔纳森的固有印象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形成了:乔纳森·乔斯达是个当之无愧的蠢蛋。
有的时候你总是会遇见你最不想遇到的人。
一米九五的大男人迈着阔气的步子走向迪奥,乔纳森礼貌地向他打了招呼。他感激地伸出一只手想同迪奥握手,迪奥却迟迟没有回应他的主动行为。乔纳森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他的下垂狗狗眼望得迪奥心底莫名愤怒。
迪奥几乎是掐住他的手同他问好:“你好,亲爱的小猪……不,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先生,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我不记得我们见过面。”
乔纳森其实感知到了迪奥话中对他的不屑一顾,说:“您又在说笑了,布兰度先生。我们怎么会不认识,请允许我怀着一颗激动的心面对和你的偶遇,我们都很感激你。”
“我希望你可以来和我们一起在游轮上度过几天,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乔纳森坦白了他的来意,他由衷地希望可以和面前的大律师好好了解一下,兴许可以做个朋友——他们在打官司的时候只有过几面之缘,迪奥也多和公司的人接触,他似乎就被忽略过去了。这没什么,乔纳森想,假使布兰度先生可以同意他的邀约,那么他可以有大把时间同他共度。
“如果你觉得放不开,不要担心,客轮的旅游是对外开放的,有大批的乘客已经买好票等着上船,乔斯达家也只有我和我弟弟在——他是船长,而我则是游客的身份。”
“噢,你想和我约会?乔斯达先生,和你们的律师独处二人世界”迪奥嗤之以鼻,他的鼻子里发出闷哼声,挑着眉抱肩。
“约会?”乔纳森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瞪大眼睛望向他,手心不由自主地捏到一起,他对对方突如其来的调侃不知所措——不,不如说他对这种酷似调戏的话都感到茫然。
乔纳森的耳根不自然地泛起红色,他愣是站在原地半天没吭出半个字,迪奥说他是个闷葫芦,倒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迪奥觉得身边的乔纳森·乔斯达似乎没有他印象中的刻板严苟,少言寡语——他似乎有更多地方等待迪奥去挖掘,大律师秉承着探索精神,即使他十分不愿意赴乔斯达家族的约,但他终归还是答应了下来。(迪奥绝不会错过可以融入上流赢得权利的机会。)
乔纳森见他爽快地答应,临行前和他挥手告别的模样,激动得扑上前去回应对方。他隐藏极深的小狗尾巴仅仅因为迪奥的几句玩笑话就翘起来了。他们之前的接触仅限于事务上的公办联系,甚至有些也完全不需要他来回答一些问题。迪奥在这些日子里在他脑海里占据的分量超过他的想象,乔纳森甚至为了和迪奥见面开始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消去身上不符合他形象的沉重的烟草味。他喷了香水,却被身上遮盖的香味和烟味呛得咳嗽。
乔纳森不知道,他在法庭的原告席上坐着的时候,欣赏布兰度律师的雄辩能力和清晰的逻辑的同时,心也早就飘到他身上去了。他小心翼翼、惴惴不安地尝试接近迪奥,换来的确是对方的无视与疑惑。
05
乔纳森抽了草莓味的烟。
迪奥确认了这点,他早起登上船的时候,乔纳森已经站到甲板上远远地等着他了,他今天没有穿那件老气的黑西服,反倒换了件纯白干净的衬衫,袖子被他挽到了臂弯处,黑色的西装长裤配上擦得锃亮的皮鞋,头发精心地梳理下发尾软软地贴在脖颈上,他看上去清爽不少。
迪奥打趣地跟他说:“你今天看上去倒是没了沉郁的模样了。”他靠近到乔纳森,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草莓味,嘿,看来他真的是打扮了一番。不过他的这幅扮相又和游轮的整体氛围格格不入——迪奥被乔纳森带去了一等舱,里面暖黄的灯光照得红色的金边闪闪发亮。那里面的装修看上去像极了哪个地方的五星级酒店,乔纳森给他开了一间走廊尽头的屋子,靠着窗,还可以观赏海上的风浪。
“对面就是我的房间。”乔纳森说道,“我还有点其他事要去办,迪奥,你可以在船上随便逛逛,不要拘束自己,就像是游客一样就好了!这是各舱区域的地图。”他变魔术般拿出一张图纸给他,上面划分的区域繁杂多样。
“噢。”他突然想起来嘱托一句,“迪奥,如果有船员来检查游客的身份或者是船票……”他还没说完迪奥就打断了他:
“他们是害怕船上有逃离通缉的珠宝大盗吗?”
“我希望那个人不会去偷船长的皮夹。”乔纳森正色道,他拉了下衣领。迪奥发现他的身材棒极了,衬衣下包裹的是一具丰满的肉体,鼓胀的胸脯几乎要把第一颗扣子顶开,乔纳森转身离开房间,那对肥美的、吸睛的屁股完全引走了他的视线。
迪奥思考起乔纳森是不是男同性恋的问题。哪个男人会拥有如此完美的臀部?迪奥像个变态似的比对了船上穿着正式的富豪们的屁股,没有一个酷似乔纳森那般。包裹在西服裤下的形状美好的肥臀,两瓣浑圆的肥肉被勾勒出来,他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情甜心,而背后有多少人觊觎他的身体——迪奥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察觉到他对乔纳森不正常的顾虑后即刻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拜托,他干嘛要在意乔纳森的屁股,他可不是男同志。
豪华客轮上的宴会厅人满为患,那里面正举行着盛大的晚宴庆祝轮船的首次航行。迪奥在那里见到了许许多多腰缠万贯的、衣着性感的女人,她们穿金戴银,譬如一位银色鱼尾裙的女郎脖颈上戴着的镶嵌赞比亚祖母绿、切割完好的圆形钻石、粉蓝宝石相间的高级定制项链,又或者是一个穿着高定款的身上戴着仅能容纳一根口红的上好皮革制成的包包的女人。金钱、欲望与奢华同时在这艘游轮上绽放。
他们随着交响乐队的乐声中缓慢起舞,尽管大部分人的舞步都不算标准,可他们仍是抛弃了被踩脚的痛苦沉浸在享乐中,男人们举起手中的酒杯,那里面充斥的是香槟酒。还有些小孩子在吃着大厨做的各类美食,摆盘精致,量却很少。
迪奥来到了娱乐甲班上的酒吧,乔纳森正在和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喝酒,他见迪奥来了,朝他打着招呼,对着对方小声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去迎接迪奥。
“船上怎么样?”
“还不错——乔斯达先生,我们还真是有缘不是吗。”迪奥对着露出了个营业性质的标准微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和朋友的相处了?嘿,乔斯达先生,你可以不用来迎我,我大可自己去吧台喝一口酒。”
“这怎么行。”乔纳森严肃地回应他,他抿了抿唇,红润的舌尖舔掉了嘴唇上沾的一点液体。“我在和齐贝林先生说些工作上的事——而这是可以暂时搁置的,毕竟我们在度假。”
“那我们应该好好喝一杯。”迪奥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状,随后率先走向吧台坐到座位上。他与酒保像熟人般寒暄几句。
“你好呀,罗伊德。”
面容温和的酒保对他微笑:“来点什么呢?”迪奥刚想开口,身边的乔纳森打断了他。“这可没什么能出卖灵魂换来的酒,先生。”
“噢,你在想什么呢?”迪奥捂住嘴,低头发出气音的笑声,“我的钱包里还有二十元钱——当然不可能买得起这里的酒。”迪奥见乔纳森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我不需要你提前帮我付钱。”
乔纳森提议道:“让酒保先生调一些酒——其实我更倾向于喝现有的。”他指了指酒保身后的柜中摆放整齐的各色酒瓶,迪奥眼神落到了其中的一排烈酒上,仿若发现新大陆一样,琥珀般的双眼闪着光:“你可以吗?”他问道。
乔纳森不假思索地接受了迪奥的提议。酒保给他们端出两个崭新的透亮的酒杯来,为他们启封了新的酒。他们喝了一杯又一杯,期间乔纳森还遇到了点工作上的朋友,他回过身去和他们畅谈,旁若对话展开得过大了,乔纳森就会以各种理由结束对话,又迅速转身回到和迪奥的相处中。
直到乔纳森喝得脸蛋和脖子都泛起红色,说话也开始软绵绵,迪奥脑子仍旧清明。乔纳森下坐,脚踩在地上感觉像是踩到了棉花糖上,他定了定神,确定眼前没有出现两个迪奥布兰度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迪奥盯着他的喉结滑动,视线像尖刀一样打量着喝醉的乔纳森。他被异样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他再度向迪奥提议要不要去船上看看歌剧表演,确认时间后,他说,也许我们还可以赶上高潮部分。
不巧的是,他们在赶到现场的时候舞台上厚重的勃艮第红帷幕已经缓缓落下,他们只听到了歌剧后半段部分。灯光暗下,乔纳森觉得自己的肩头被拍了一下。
可能每个大户人家之间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联系,乔纳森见到同他年龄相仿的几个年轻人,那是乔斯达家企业上合作伙伴的孩子们,他们现在正高举着高脚杯,衣服的右口袋上别着鲜艳的玫瑰花,发胶使头发丝根根分明,他们做作的公子哥模样让迪奥觉得好笑,他见乔纳森在他和利益关系上的伙伴之间犹犹豫豫,大方地掐了把乔纳森的腰,示意他可以去和朋友们玩乐。
“嘿,你在担心我会在这艘船上迷路吗?还是我不会尽情找乐子?”迪奥在他耳边低语,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亦或是其他,迪奥觉得乔纳森的耳朵红得不正常。
乔纳森呆了一下,半晌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形象上的沉稳冷静,激动地握住迪奥的手:“我很抱歉。”他其实无需道歉,温润如泉水的声音却掺杂了无数复杂的情绪,迪奥还是第一次见他脸上带了点失落离开。
歌剧在一片掌声中进入尾声,迪奥完全没有心思听完剩下的部分,他烦躁得要命。
06
究其原因,迪奥情绪的大波动只是因为乔纳森·乔斯达不是被他灌醉的。二人分别时乔纳森还可以稳健地迈着长腿走路,神色上也只透露微醺的状态,偶尔脑子的迷糊并不影响他的正常交流。可迪奥在那个晚上又见到了乔纳森一次——准确地说是在宴会厅的厕所隔间里,他当时因为发泄奇怪的情绪又跑到酒保那里喝了几杯,找几个富豪打了桌球,和他们身边漂亮的女伴聊了会儿天。
除非迪奥·布兰度不做人了可以忽略掉这些基础代谢,要不然他还是要在厕所排着长队,回到头等舱的房间中也是一段漫漫长路,再三思虑,他催促着前面的人快一点,再快一点。轮到他了,好巧不巧所有地方全部满员,他注意到了里面的那人许久不出来,控制不住脾气尝试扣响了门。
“老兄,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未必在里面呆太长时间吧?”他听到里面有一些动静,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又抬手敲了第二下:“拜托,你是蠢到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出不来了吗?”
里面无人回应,但响动在持续。
迪奥深吸一口气,小声咒骂道:“你他妈的是被海怪抓进马桶里死了吗?还是——”他话还没说完,隔间的锁就开了,他推着门差点滑进去。
乔纳森正半坐在地上抱着马桶呕吐,原先宽广挺拔的大男人现在变成了个连直起身都难的醉汉,他狼狈得连黑卷发都炸了起来,发尾翘起,蓝色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迪奥觉得可能是挣扎的眼泪或者生理性分泌的一些液体。乔纳森的白色衬衫变得皱皱巴巴,他的上衣扣子被粗暴地扯开,昂贵的西装裤上也沾了一些他的呕吐物。
他吐完一次之后喘着粗气靠在墙边,迪奥顺手把厕所的门带上。乔纳森眼神眼神迷离,他过了几秒后才发现迪奥已经进了过来,和他共处在同一个狭窄的隔间。他快哭出来了,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不偏不倚地被抓了正着。
迪奥关切似地问他:“乔斯达先生?你还好吗?”显然答案明了,他还是刻意地要说上一番客套话的。乔纳森无力回答他的问题,他的腿像是灌了铅,头部像被钝器砸了一样痛得厉害。
“你……”没等迪奥说完乔纳森又捂住嘴,这次他是半跪在地上去到马桶前的,迪奥蹲下来等他吐完一次,闭上眼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马桶里一堆的秽物。
乔纳森脸上挂满了鼻涕与眼泪,他嗓子烧得慌,干巴巴地发出嘶哑的声音,迪奥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液体,然后食指抵在他的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
“嘘。”他眯起眼睛,即使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乔纳森也觉得迪奥过分得好看了。他昂头,迪奥替他系好了敞开的衬衫,露出一大片泛红的胸脯。迪奥轻咳一声,确信乔纳森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勾引他后尝试把他扶起。他无数次想骂乔纳森吃了多少变得那么重——就连经常健身的大律师都扛不住他。
迪奥腾不出手,只能蹭着锁开门,他们摇摇晃晃地从男厕里出来,像两个滑稽的小丑,或者是医疗兵背着重伤的伤员。而乔纳森还在嘴里念叨着些他听不懂的话,像是婴儿的呓语,他一改先前的形象,迪奥觉得乔纳森真实得反而不像是那些埋在金钱里的少爷了,他真实得可爱,不愿意离开迪奥的样子像小狗,或者笨熊。
迪奥在膀胱爆炸前回到了他的房间,把乔纳森摔到了床上,惊奇得是乔纳森没有像一般酗酒的酒鬼一样睡成死猪,他还半睁着眼睛迷茫地看着迪奥,蓝眼睛里似乎蕴藏着细碎的星光,朦胧、朦胧——像细软的毛刷瘙得迪奥心里痒痒。
迪奥把乔纳森的脏衣服脱了下来,今晚估计乔纳森别想回到他的房间了,两个大男人必须共处一室——偏偏他的豪华房间还只有一张双人床,迪奥耸了耸肩,万般无奈地摆正拽住乔纳森,拍了拍他的脸,又去接了杯热水递给他。
“清醒了就快去洗澡。”迪奥往他的头上盖了条毛巾。乔纳森闻到了上面有淡淡的玫瑰花的香味。他像呆头鹅般点着头,随后的时间里缓慢地完成了起身、站直、走路进浴室三个动作,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他看上去更像个婴儿。
乔纳森洗澡的过程中迪奥并不安分,他在这之前也喝了不少令人晕头转向的美酒。(虽然因为碰到乔纳森这件事导致他酒醒了大半)他的太阳穴却发疼,耳边浴室中传来的水声使他心浮气躁。
乔纳森的胴体完美得让迪奥移不开眼,上面还带着点点粉红,头发上挂着还未擦干净得水珠。如果可以,迪奥承认自己那一刻联想到了湿漉漉的落水小狗。
乔纳森坐到了床边,他的换洗衣物全丢在了自己房间,眼下二人都疲惫得连半步都懒得去走。迪奥问他要不要在他的房间留宿一晚,他们也可以借着这段时间继续没有聊完的话题。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由衷的谢意。”乔纳森的精神清明了些,他说话间依旧有酒气喷洒。乔纳森对个人礼仪看得重,他自己觉得羞耻。就摸索出一包草莓味的糖来,妄图以此来消除掉那烦人的酒气。
乔纳森用牙齿咬着球形的硬质压片糖果玩,舌尖濡湿了糖的外壳,又快速地把它卷进口腔中。迪奥听到有清脆的响声,乔纳森挠了挠头,说道:“这应该是慢慢含到融化才是,但我控制不住想咬碎它的欲望。”
乔纳森笑得开心,他们说话间靠得愈发近了,膝盖磨蹭着膝盖,乔纳森身上仅仅裹了一件浴袍,而迪奥还穿着那件正装。
他吃糖喜欢舔嘴唇,把红润的唇瓣舔得沾满湿湿的,迪奥注视他表情上微妙的变化,在吃到甜食时脸上闪过的幸福——迪奥捕捉到了。
“你知道吗,布兰度先生。”乔纳森开口,他酝酿了一下说辞:“今天我的朋友来找我的时候,我是不想离开的——毕竟牵挂在我们的友谊间的只有利益罢了。”
他叹了口气,和迪奥对视:“但和你待在一起,是我最无拘无束的时候,我不明白,但我知道我对你十分……在意。说真的,我很想和你好好体验一下游轮假日——唔……”
乔纳森话还没说完,迪奥就吻了他。
乔纳森不敢置信地就被堵上了嘴,他那块还没含完的糖果被迪奥抢走,他的嘴唇也被含住吮吸,他们交换唾液,两个人共同的酒气萦绕在鼻尖。乔纳森熟透了,仅仅是一个突然的亲吻迪奥就可以轻易把这枚果实摘下。
他们今晚都醉得不省人事。迪奥控制不住自己“占有”乔纳森身体的想法。他看上去像个好吃的果味小熊软糖,大抵是刚刚偷窃走了乔纳森口中的糖果所致。迪奥的口中也充斥了甜蜜的味道。他大脑可能是坏了,他在无意识间竟也觉得乔纳森的味道也应是甜津津的才对。
他意识到情况朝着不可控地发展后急忙分开了彼此,迪奥摸着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残有刚刚接吻留下的余温。
乔纳森瞪大眼睛,想抬高音量,但见窗外的海上星空洒满了亮片,迪奥在逆光的位置,脸颊被阴影所覆盖,一时间房间里竟只有他们的呼吸声了,房间不算冷,他们间的空气却凝固了。
“你……”他到底要怎么开口打破僵局,乔纳森现在只想穿上衣服打洞逃走,可他又留恋刚刚那个短暂的充满侵略性的吻。他们的舌头甚至都接触在了一起,这是不合格的法式深吻。但却无限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乔纳森觉得以前的生疏才像是梦境。
房间的光在刹那间灭掉了,视野陷入黑暗中,唯一能辨别房内事物的方法是借着房间的一小面窗户照亮部分还未完全被吞没的区域。迪奥恰巧坐到了逆光的部位,冷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迪奥偏过头去,望着窗外的波涛翻涌的浪花,他酝酿着词汇,接着他开口:“看到海浪了吗?乔斯……乔纳森”他尚未习惯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先前在案件资料上看到了乔纳森的签名,他的字迹清秀锋利——和本人的圆滑温润不太一样,字如其人,可乔纳森却是个反例。迪奥默念几遍乔纳森的姓名,当时不以为意,也就直接按惯例称呼姓氏,现在再去呼唤名字拉近距离显得有些好笑,就像乔纳森说的,他们其实有很多话题可以接上,多是些与年老的富豪和事业伙伴无法谈论的。可他们依旧表面上表现得礼貌有加。
“海浪可以卷走一切。”他与乔纳森对视:“就把我们之间的事当作沙滩上的沙子吧,碎石、贝壳与尘埃。”
“幻想一点,即使是混合在沙土中的星星也禁不住浪花的拍打。”
海上风浪大,气温也比陆上要低,黑暗之中乔纳森感觉到有双冰凉的手抚摸他的皮肤,他的碎发被理顺。乔纳森想闪躲开对方的触碰,但这种想法只让他和迪奥坐得更近,他们几乎是要贴到一起了,鼻尖贴着鼻尖,胸口贴着胸口。
“乔纳森,我们是不是在几天之前就见过面了?”
“在彩票中心,虽然我不想提起我的尴尬的经历,但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有眼神落在我身上,你知道我一向对这些异常敏感。”
迪奥对这事嗤之以鼻,仿若他好像是周围围观的群众。“乔纳森,你说邀请我来游轮上度假是因为我帮你们解决了案子,但这其中是不是也包含着你的一点同情心呢?”
“我不需要任何同情。”迪奥用仅能用两个人的音量说着,他话说得无情,两个人之间却没分开过,迪奥又低下头吻了乔纳森,这一次,乔纳森同样也回吻了他,手臂还环住迪奥的后颈向下压,迪奥轻而易举地就把乔纳森压在了床上。
“不管你说什么”乔纳森玩着他垂下来的两绺头发,“也许你说得是对的吧……”他闷闷地承认,酒精还让他大脑发痛,乔纳森心中对迪奥怪异的感觉又涌动起来,他把多余的想法抛在脑后。
“布兰度先生。”
“你知道我的全名吗?”迪奥问他。
“迪奥。”乔纳森明白他想说什么,口中立马蹦出了他的名字。“同样,迪奥,你也要叫我乔乔。”
“这是什么街边妓女一样的自称吗?”迪奥吻了他的下巴,又把目标转移到脖颈到锁骨的一片区域,埋头留下吻痕。“好吧,如果有冒犯到你我也不会道歉的,乔乔。”
他们今晚喝的都有点醉。不,他们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醉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