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lloween🎃🦇👻
“是热苹果酒吗？”
迪奥坐在桌边撵着精装书籍厚实的书页，尖利指甲剐蹭过纸张发出细小的声音，就像是粉笔在黑板上刻意剐蹭一样刺耳。“迪奥。”乔纳森有些不满他发出的噪音，眼神依旧落在桌上那一盘热气腾腾的饮品上，并不透亮的液体上泛着点泡沫，乔纳森低下头近距离能闻到里面淡淡的甜香味。
“砂糖放多了。”他听到迪奥端起其中一个精致的玻璃酒杯尝了一口酒就搁回原位。他总是这样，任何一点甜腻的口感都会刺激他的味蕾，激发吸血鬼残存的那点人类味觉。乔纳森注视着迪奥手臂抬起又放下的动作，他现在在翻手里那本晦涩难懂的书籍的下一页。乔纳森喜欢看他手部的动作，那双修长的手表达的情绪远远比他的主人丰富得多。
也有另一方面原因就是了——死亡的事实本来已经降临到了乔纳森·乔斯达的头顶，他本应随着历史与时间的车轮奔赴远方，淹没在滚滚浪涛中的，可他却又因为不明原因以灵魂体的状态出现在了迪奥身边。当全身半透明的乔纳森，他的义兄弟重新站定在迪奥面前时，他们的第一句话不是寒暄的“好久不见”，那未免太过于平淡无味了，也不是冲上前去和对方厮打成一团血拼个你死我活——尴尬的氛围在二人间弥漫开来，他们只是愣着，只有四目相接时火热的视线接触能证明这不是个梦境。
乔纳森无法接触到任何物体，他被世界排挤在外，只能作为旁观者去观摩万物瞬息万变，好巧不巧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张脸来自迪奥，他再熟悉不过的五官了，要比以前棱角分明更多，那时正神色复杂地打量瘫坐在地板上的乔纳森，他的黑卷发长长了些，刘海软软地贴在额头，诡异的睡姿压得后脑的发尾有点翘起，未免太“充满生活气息”了。
观察迪奥和他的部下成了乔纳森这些时日来的唯一乐子，此时此刻也正如一地看着迪奥在啜饮着冒着点热气的热苹果酒，四溢的果香混合着酒精的香气弥散在室内。这绝对是比其他都要煎熬的惩罚，乔纳森想，他要控制不住口腔里分泌唾液了，喉结上下滑动的吞咽动作吸引了迪奥，对方放下书特意将一杯果饮推到他面前，刻意地让他嗅到更多的香甜气息。
“噢。”乔纳森仰着头后退几步，他想把话题岔开，起码不要再让和热苹果酒相关了！他不想被美味馋昏了头，有话没话来了一句“为什么要喝气泡酒呢？”凭借他对迪奥的了解，他应该更加钟爱醇厚的红酒，摇一摇高脚杯一饮而尽才符合迪奥的风格。
“是达比做的。”迪奥简短地回应了他，他们一直处于奇妙的沉闷氛围中。“他还真是贴心，不是吗？”迪奥的指尖敲起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今天心情很好，可以接下乔纳森的一句话叙述很多。“他还真是贴心，乔乔，我的每一位部下都得到了一杯热苹果酒。”
“明天就是万圣节前夜了，达比先生在做准备也说不定。”不论如何，乔纳森已经在思虑节日的事情，冬日里喝些暖身子的气泡酒再好不过。如果可以，他还希望可以往里放一些姜茶包，配上精心制作的南瓜派吃个精光，或者是在雕刻好的南瓜灯里点上个蜡烛，提着他去街上加入小孩子的队伍来点“不给糖就捣蛋”的玩闹。
乔纳森许久未眠，再精力充沛的灵魂也需要安稳的睡眠，吸血鬼在白天躺进特制的棺椁，幽灵失去了可以沟通聊天（虽然话说的不多，大抵是可以排解无聊的。）的对象，乔纳森愈发地手脚不知往哪里放好。
他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合到一起，倒在地板上同吸血鬼沉沉进入深眠，他想他的梦里也许会有骷髅马匹驾驶的南瓜马车，不过对于目前的幽灵形态来说，他更应该去扮演一个欺负乔装打扮的小孩子的角色，看着他眼泪汪汪然后夺走一筐篮子里满满的糖果，收藏起花色各异的糖纸，摸着逐渐鼓起的肚子打着嗝回到地狱去。
乔纳森的意识回来的时候，只感觉冷冽的风拍打在自己的两颊，冻得他的脸要红润上许多，他下意识因寒冷搓弄双手，映入眼帘的是诡异的青紫色皮肤，而后是屁股坐在干硬的泥土地的感觉，和漂浮在空气中的轻飘不同，他反复确认自己确实真真切切接触到了陆地后急忙活动了手脚，长久不活动手脚酥麻的感觉就像有数百万只蚂蚁在上面运动，乔纳森下意识往后靠，接触到的是冰冷的石碑。他抚摸了表面，粗糙的大理石上有雕刻文字的凹陷和凸起。
乌鸦鸣叫着飞上枝头，漆黑的羽毛掉到乔纳森头顶，他向四周环望发现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墓碑歪歪斜斜地矗立着，中间有一座年久失修的女神雕像，上面有被酸雨或是其他恶劣气候腐蚀过的斑驳痕迹。唯有面部表情和蔼慈祥，使脸庞上最为严重的两条竖线样的脱色看上去更像是雕像为无法安息的灵魂淌下的泪水。
乔纳森·乔斯达苏醒在一座偏僻的墓园，孤魂野鬼会更多出没的地方，乔纳森想，他若是要往这里的石子路上丢一块腐烂的臭肉，瞬间大群的乌鸦或者秃鹫就会把它衔走。他不想在意地点或者是时间，传说里万圣节是幽灵们借尸还魂的日子，他成功印证了这点，幸运的是，乔纳森重新得到了他原本的身体，在对着水洼左看右看后，除了脖子上触目惊心的疤痕和不正常的肤色，他看上去像个不健康的普通人类。
乔纳森幻想过无数种可能，最糟的是从深埋在土地的棺材里醒来，没多久就会因缺氧而死。既然他可以以幽灵的模样重现，那还有什么称得上是“灵异事件”呢？乔纳森感叹一句，萨曼也许会给他这个幸运的鬼魂点挑战，温柔的绅士不会去开恶劣的恶作剧。
乔纳森身上的衣着是一身老式的旧西服，衬衫的袖口早就被灰尘和泥土弄得满是污渍，领口的白色领巾看上去也脏兮兮的，西服裤的裤腿过短称得他像个喜剧演员。真神奇，乔纳森醒来后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迪奥，他要去找他——哇哦，最棒的万圣节把戏！乔纳森两眼放光，胸腔里猛烈的跳动的心脏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生命的律动。他要让迪奥也感受到它——不知道为什么，乔纳森想到这就格外兴奋。因激动凸起的青筋隐约可见。
他可以忘掉很多事，比如以前偷藏巧克力的地方是哪，亦或是丹尼最喜欢的狗咬胶的品牌。但他可以清楚记得迪奥的家的所在位置，一路畅通无阻，四肢适应了运动后活动起来格外麻利，除了乔纳斯偶尔喉头里发出的类似干呕的声音让他有点汗毛竖起。他把它归结为生理性反应。
正值下班的人潮中，街灯明晃晃照得他眼底发青，不似人类的肤色和时代倒退的打扮吸引来许多视线，加上他的优越身高，乔纳森低了低头把自己隐藏到人群之中，逆着人流穿梭在小巷子里，避免备受瞩目的异样感。他终是凭借记忆到达了熟悉的独栋建筑前，那里面正住着他心上最迫不及待想要去见的人。乔纳森从未有过如此清晰的思念感觉，他可以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欲望，“我想见到迪奥”，乔纳森疯得很彻底。
乔纳森轻易地通过了佩特夏的看守，鹰隼早就熟悉迪奥身边一直留存的气味，狗不像其他的同类一样被冰锥刺穿，他可以骄傲地昂起头迈开步子，故意做作地从正门走入。乔纳森抓了把鸟食放到了佩特夏的鸟食罐中，它多半不会去吃——有什么比新鲜逮到猎物的肉更美味的呢？
黑发的青年摸着黑拐到了楼梯间，里面那些提供照明的蜡烛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南瓜，上面精致雕刻的表情各异的脸让死气沉沉的别墅中蒙上了点节日气氛。他绕过餐厅，桌上的红丝绒桌布上摆了布缝的木乃伊玩偶，乔纳森找不出可以形容它外表的词汇，那一定是达比先生做出来的东西。
他一阶一阶楼梯缓慢向上，阁楼的漆黑程度要比底层还要更甚，空气中都散发着血液的腥味，乔纳森皱了皱眉。吸血鬼看上去是醒了，正用着他可怖的佳肴。
他没看到迪奥的身影，和他有着同样的一具身体的，无法藏匿在狭小阁楼间的男人。乔纳森还在好奇，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了声音，他的脖子在瞬间被尖锐的东西划破，“看来没有人教过你乱闯进别人家是不礼貌的行为。”
他模糊间看到了那一头太阳样刺眼的金发，“原来你在这。”他只是这么说着，丝毫不觉从脖颈处喷涌而出的血液来，对方看到他的样貌后停止了在他脖子上摩挲颈动脉的动作，他们面面相觑。
“乔……”迪奥咂了咂舌，他显然是没想到诡异的突发情况。“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躲过佩特夏的看守的，你首先要解除你的伪装。”他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抵在墙面上。“你的替身能力很有趣。”
乔纳森复活后不太活分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好吧，他看上去是被对方当成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替身使者了。即使乔纳森一直无法看到替身的模样，他也能根据迪奥及其下属们的对话推敲出一二。乔纳森思考着用呼吸想集中精力发动他许久未动的波纹，可是他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而他自最初因激动完全没察觉:乔纳森没有办法进行呼吸，换一种说法是，乔纳森根本就没有呼吸。
他想把自己的胸腔剖开看看他还有没有肺这个器官，氧气无法吸入，他却能驱动自己的身体。
他抬起下巴使身体不被扭得那么难受，“迪奥，放开我。”乔纳森的眼神落到了佩特夏身上，它全然不以为意，只是用鸟喙梳理着翅膀上根根锋利的羽毛。再通灵的动物也没办法直接帮他说话，乔纳森的血肉接触到空气，他的皮肤表面的创口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愈合。他只是眨着眼睛，脖子上的那只手的力度大到似乎要把一只一百多公斤的猩猩给拎起来。他反扼住迪奥的手腕，冲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嘿，帅气的先生，要不要来点热苹果酒？也许你还可以来一块新出炉的南瓜派，咬下去其中的流心会满溢出来。”
“节日特别提供给迪奥——由乔乔亲手制作，额……”他有点编不下去了，肩膀颤抖着要控制不住嘴角露出的笑声，怪异地就像是小狗在打嗝。
乔纳森把自己包装得像是人畜无害的广告推销员，他搞懂自己的身体也不算是人类后便放心大胆起来，他感觉到迪奥的犹豫，摆了摆手主动解开了沾满泥土的领巾，它已经从白色变成黄色，又拉开了外面套的那件黑色的西服外套，他把领口拉开，主动呈现出了肩颈上那块五角星型的胎记，为了证明那不是刻意伪造，他还特意用手猛搓了皮肤，直到青色中透出了点红润，他才住手。“还需要什么能够证明我身份的呢？”乔纳森问道，他翻找着只有他和迪奥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大学的第一年，万圣节那天学校的派对比赛上我们两个人拿了第一名，对，对……就在休息室，月光洒到你的脸上，我偷偷吻了你。”他说这些时候脸泛起绯色，舌头也忍不住打结。
“我当时以为你睡着了，迪奥，可谁知你一直在暗中窥伺，包括我在兴奋之余对着一个假寐的人的疯言疯语，还有这个情不自禁的吻……我应该感谢以你的性子没有把这件事散播出去让我蒙受又一层的屈辱，我们说好要一起保守这个秘密。”
“乔乔。”迪奥称呼他的昵称，他们间的距离拉近了些，他放开双手，乔纳森的脖子上皮肤深陷，有淤紫的痕迹，他没准刚刚会把他的头从他的颈项上揪下来。“你要和我解释，乔乔。为什么你从一个四处乱飘的幽灵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臭味的僵尸。”
“我不是僵尸。”迪奥又在给他胡乱下定义了，如果不看先前的那一幕，他们的姿势格外暧昧，没有人会不相信两个人没点什么。他尝试去用鼻尖蹭迪奥的脸颊，换来的确实对方的闪躲。
“我应该说的更明确点，乔乔，你身上有一股尸臭味……”迪奥考虑要不要给阁楼喷点空气清新剂，乔纳森身上混合着腐烂尸体的味道，腥臭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如果有些福尔马林他就是一具活蹦乱跳的尸体。迪奥检查了乔纳森的指尖，没有被泡得发黄膨胀，噢，那他就是具荒野郊外的尸体，不知从哪个坟场中掠过了死神的看守偷偷跑了出来。
“别吓我，你知道这不好笑。”乔纳森撩起衣摆，脸都要埋进去嗅闻，他的鼻子失灵了！乔纳森在内心大叫不好的同时，也在反思自身——他竟然不知道在来之前先好好打理一番，纯净的幽灵变成了尸体，衣装破烂，糜烂的气息散布周围。他突然很感谢街上那些从他身边路过没有捂住口鼻的行人。
“你闻不到吗？”迪奥把阁楼大部分的柜子打开，挨个翻找着，除了书架上的书籍他能精确找到目标所在，家中其他事务都交给了管家打理。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吸血鬼为了找一瓶空气清新剂显得有些狼狈，他的金发的发尖翘起，有些毛躁。
乔纳森·乔斯达，衣衫褴褛，浑身青紫。迪奥放弃了寻找清新剂，索性把他直接扔进了浴室的浴缸中，扯开他原本系好的领巾，把那丢在了地板上，将那一身西服撕开，也不管上面脆弱的缝合处的线迸裂开来，乔纳森赤身裸体被按进了浴缸。
“洗。”迪奥命令他，乔纳森没来得及犹豫身体就浸泡在了一池水中，水温冰凉，迪奥没耐心去加热——僵尸对温度会敏感吗？他在心中写下这个待论证的命题。迪奥将沐浴露扣在乔纳森身上，包含着多种花朵的香味。
“它比你身上的尸臭好太多。”乔纳森玩着手中的沐浴露，迪奥看他闻到香味后脸上露出的疑惑的神色，只好又补充道“是玛莱雅和蜜特拉的沐浴露，噢，我是说，这是她们的浴室。”
“我不是变态。”迪奥被乔纳森抛过来的眼神盯的作呕，“这是我的家——我知道你的僵尸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好吧，我会去让达比多买点它，这是‘借用’，省省你的绅士礼仪，乔乔，时代早就变化了！”
“我无法忍受，乔乔，就像是泡烂的猪肉发霉一样，我吸血致死的人类的尸体会被立刻处理——它们不会让我烦心，而你，乔乔，你又给我带来了大惊喜。”
我确实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乔纳森带点委屈地擦着滴水的头发，浴室的灯相比走廊的灯亮上些许，他依稀看到充满水雾的镜子上倒映出来的乔纳森·乔斯达，皮肤青紫，遍布全身的血管隐约可以观察到，不过他的身体依旧强壮有力，胸部饱满丰润，臀部——他不想提起这个，迪奥曾打趣过他‘屁股像女人一样挺巧有致’，不，不，事实不是这样，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乔纳森耳朵根攀上点绯色，僵尸对空气的流动更加敏感，他能听到相对静谧的宅邸之中传来的细微的响动。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得清楚，除了喉咙深处的干呕感，他怀疑是无意间吃进去了自己的一团头发所致。
乔纳森从衣柜里挑出了简单的黑衬衫，那是迪奥的众多衣服中最不起眼的一件。不巧他无法扣上最顶端的扣子，只能大敞四开地露出脖颈。达比已经为他收拾好了一间新的屋子，里面按节日惯例摆放了盏刻有诡异笑容的南瓜灯，桌子上的篮筐里还装着点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您有心了，泰伦斯先生。”他行了礼，送别达比后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却时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他现在脚可以踩到地面上，手可以接触到一切事物，也可以去尽情享受美食，可乔纳森还是觉得身体里有部分空荡荡的等待填满。乔纳森划了根火柴点燃了南瓜灯，看着细小的火花迸溅，炸裂，金黄的，像太阳，又从来不是太阳，却会照得他眼球刺痛。
乔纳森被自己的矛盾心里整得烦躁，他作为僵尸复活的事实还没有全部笑话，又被突然的阴霾笼罩头顶，他拆了巧克力，又特意去厨房拿了块切好的南瓜薄饼。达比做了太多苹果酒，一时无法消耗完，乔纳森也一并全都接过，一时间他像是开起了万圣派对，只有僵尸小熊在孤单地跳舞。
低酒精的酒没办法让僵尸先生买醉，“酒不得不喝”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他啜饮着已经变得微凉的酒，万圣节捣蛋的那点情趣早就被浇灭。他又喝了一碗奶油蘑菇汤，小汤匙在乔纳森宽大的手掌里格外娇小，他百无聊赖地敲着南瓜灯，霎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做不了。
不如明天搬出去吧，乔纳森活动了下肢体，即使有的不是正常人类的身体，而是酷似影片中的僵尸，他的体力仍可以助他在这个社会有一席立足之地。
“瞧瞧一个僵尸在干什么？”乔纳森听到耳边有嗤笑的声音扰乱了他的想法，迪奥舔舐着指尖的血液。“老酒鬼，南瓜灯，犹豫的活死人……”
迪奥突然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乔乔，原来你是南瓜杰克。”乔纳森没办法跟上他跳跃的思维，偏头不去理会。“我有说错吗？调皮捣蛋的杰克，可怜的小家伙，天堂和地狱都不愿意收留你，只能窝在一个吸血鬼的家里喝着苹果酒，庆祝着，庆祝着……”他停顿了几秒，时间有瞬间的凝固，乔纳森听到迪奥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他和义兄弟的再会。”他的尖牙埋入了乔纳森的脖颈，他感到血液抽离身体的痛苦感。
传说被吸血鬼吸血会带来性快感，乔纳森感觉到的不是痛苦，反而是身体敏感点被轻轻点触的酥痒，他皱着眉想推开金色的脑袋，身体却被环在怀里动弹不得。乔纳森把头自然地向后枕，浅金色和黑色的头发缠绕纠缠在一起。
“没有味道了吗？”他依旧对迪奥明确表示对他身上尸臭味的嫌弃心有余悸，低声询问道。迪奥抬起头，还没来得及擦嘴角的不正常的鲜红，点了点头。“我要说你现在身上带着清新的芳香味吗，乔乔？”这会让他高兴，可迪奥并不想这么干。
“你的血和人类的不同，很凉。”他突然转移话题，乔纳森摸着瘙痒的创口看那个地方逐渐长出新肉，他扭转过身子用拇指替迪奥擦干净了嘴角的残留物。“糖分摄入过多导致血液有股甜味，老天，你真是不知道我的舌头有多灵敏，我可以猜到你就在不久前刚吃完一板奶油夹心巧克力。”那其实是达比在把甜食送给乔纳森前特意给迪奥汇报一遍的，他随身拿来用显示自己的无所不能。
乔纳森盯着迪奥的眼睛出神，他迷人的双眼中蕴藏了许多情绪。他再清楚不过，又无比困惑。当所有复杂的感情混为一团的时候，他无法思虑更多，只是一股脑地用亲吻来换取一时的安心感。迪奥卖弄他的实力，宣称他可以给予他人以平静。乔纳森迫切想要感受到，他主动地贴上迪奥的嘴唇，那上面还有血液的铁锈味。
他变成了僵尸，脑子似乎也在这一秒变得迟钝，乔纳森真正像个活死人漫游世间，死神也不愿让他回到地狱，耶稣也未给他敞开永生的窄门。“也许我真的是杰克。”他闷闷地以拙劣的吻技含住迪奥的唇瓣，手指不自觉地勾住他的手指。
乔纳森喜欢看迪奥手部的动作，那双手表达的情绪远远比它的主人多的多。他看到迪奥的指尖在对他的手做点充满性暗示的动作，瘙得他手心痒痒的，手腕的奢侈金镯叮当作响，仿佛给逐渐攀升的情欲又点了把火。
吸血鬼和僵尸的体温极低，他们的温存毫无温暖可言，乔纳森渐趋沉迷，他扣住了迪奥的指尖给予他提示，迪奥最后重重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比起亲吻更像是撕扯，他像是要随时把乔纳森当做猎物来拆解吃下去。“那样你就会变成秃鹫。”僵尸留恋地吻了他的下颚。
“谁会想和一具冰冷的尸体般配呢？乔乔，放弃你幼稚的想法吧。”迪奥按住乔纳森的肩往床上压去，他们一同倒进了绵软的床垫上。乔纳森黑色的短发散乱在床褥，扯开的领口让他看上去像是已经经历过一场欢爱过后的模样。而他们才只不过刚刚开始，迪奥悄声地同他耳语，“我们好久没有做过了吧？”
乔纳森陷入回忆，眼睛时不时往边上撇，迪奥误以为有人来打搅，发现房门紧闭后因为对方的分神气得他往他的胸脯上拍了一巴掌，他的扣子不知道何时被解开大半，露出丰满柔软的胸部，迪奥的一只手都无法将一半的乳房全部握在手中，乳肉从指缝间溢出来。他的怪异的肤色上浮现了红色的掌印。
乔纳森想撑起身子发现整个人都被狠狠钳制住，手腕部分传来的力道紧得让他不由得乱扭挣扎，脑海中有点点的碎片出现，但都是过往云烟了。两个年轻的青年男孩浑身赤裸贴在一起，他的衬衫被汗水浸湿，撩到了下巴的部分。那是他们的小秘密。
“嗯，嗯……”乳尖被玩弄得感觉刺激得他闷闷地发出呻吟，他的乳头很快挺立，按压、揉搓、打转，老天，他没想到迪奥的手法可以这么好，仅仅是爱抚他的胸部就可以让乔纳森觉得快感流遍全身，全都汇集到下腹，他的裆部硬得突出一个鼓包。迪奥嘲笑地解开束缚他的长裤，看着坚硬的阴茎跳出来，上面甚至有青筋暴起，他的前端的马眼正吐着透明的液体。
“你的尺寸可真是可观，不是吗？”迪奥一只手由上身抚摸上他的腹肌，由肚脐向下一路到他的鸡巴，他特意放缓速度像是在探寻宝藏，时而用指甲戳弄他的龟头，或是捏一下他的睾丸。乔纳森妄图并紧双腿，像处女一样羞涩，这种只是情欲的催化剂。乔纳森看到迪奥上下窜动的喉结，他闭上了眼。
回不去了以前的状态了。迪奥对他早就抱有欲望，他能体会到迪奥也处在亢奋的状态，不过被吸血鬼强行地压抑下去，一旦爆发出来——他不敢猜测会造成什么后果。
乔纳森射在了迪奥手中，僵尸的白浊和人类的并无太大区别，迪奥在把手凑近嗅闻，闻到了相似的腥膻的气息后将它尽数抹到他的屁股上。释放出来后他的腰背都软下来，迪奥的攻势猛烈起来，他的指尖蹭过会阴，转向了那处干涩紧致的穴口，它太久未被开拓过，还需要细心地扩张才可以容纳下更大的物体。
“不过你的再大，也需要用后穴才能含住我，这还真是可惜，我觉得没有女人会在看到你胯下巨大的老二后拒绝你的求欢。”乔纳森希望他闭嘴，他不卖弄话术紧抿双唇的样子很帅，可迪奥偏偏长了张对自己刻薄无比的嘴。“迪奥，我希望你能把对部下的那点温柔——”他觉得自己用词又有些不准确，不过迪奥对待下属的态度可比他强多了，想到这他又有点莫名的恼火。“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对我态度能好一些。”
“不能，乔乔。”说话间迪奥又尝试伸进去一根指头，里面的肉壁紧紧包裹住他。他加快抽动手指的速度，指肚粗糙的薄茧寡过敏感点引得身下的僵尸又传来了一点细碎的呜咽声。
迪奥低头把冷落许久的乳头含入口中吮吸啃咬，他把那处红果啃得充血肿胀，手指还在扩张打开更深的地方。乔纳森的腿间有黏腻的肠液流下，迪奥适时地抽出手，换上了更硬的物体磨蹭他的会阴，龟头摩擦他的后穴。
吸血鬼的体温再低，他的鸡巴勃起后依然炙热，与真正冰凉的身体接触使乔纳森打了个颤，他瑟缩着脖子，再度想合上双腿。他不乖，没有合迪奥的心意，所以他变出了粗麻绳把他的腿绑到了床沿上，乔纳森的腿张开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他看上去像个待操的羔羊。
“我要进去了。”迪奥掐住他的下巴，宣告着既定事实。乔纳森的内里推挤进他的鸡巴前端，明明只进去一点，乔纳森就觉得有无数深埋的定时炸弹在大脑里爆炸，他的后穴酸痒，立马缩紧渴求更多。
僵尸喘着粗气扭动腰部催促身上人不要继续磨蹭，他比自己想的还要淫荡，因为大腿被固定他只能通过稍微挪动屁股尝试主动含进更多，可他的后穴不识时务，有数次都因为肠液分泌过多滑出来。
迪奥推进全部阴茎后迫不及待地挺动腰部，无论过去多长时间他依然对他的敏感点了如指掌，他的每一下进出都顶弄到了不可触碰的地方，碾过他的前列腺，他的进入带来了乔纳森舒服的喘息，湿润的后穴将他的鸡巴咬住，迪奥的进出并不算顺利，肠液的润滑和没效果并无二致。迪奥咬咬牙，直接埋入了最深处。
乔纳森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用腿勾住迪奥的腰迎合他的撞击，桌边的南瓜灯把他们交媾的影子映到整个墙面上，黯淡摇曳烛光给气氛添了点神秘与色情。迪奥感觉到乔纳森身体的颤抖，故意停下动作抽出了阴茎。
从未有过的空虚感顿时遍布他的肠腔，里面瘙痒难耐，乔纳森失了神，他不明白迪奥为何要在关键时刻停下动作。但让他张口说出‘你为什么把鸡巴拔出来了，进来把我送到高潮’这种话未免太不符合形象，他用手肘推了推迪奥，低下头刘海遮盖住视线不去看他。
迪奥·布兰度最喜欢戏弄僵尸小狗。“想要吗？”他明知故问，又继续接下去说:“乔乔，我要你一字一句认真地说出来。”
“我……”他开始结巴，“迪奥，不要为难我。”僵尸先生很容易在些不起眼的小方面感到委屈，他很奇怪，越是逆境他越坚硬，但在一些时候又柔软得像块蛋糕。
“夜还很长。”
“不。”乔纳森蹦出一句否定词，“我在万圣节前夕以活死人的模样重新回到了人世，可你不能保证死神不会因玩忽职守没发现一个跑走的灵魂，他会来找我，带走我的魂魄。”
他话还没说完，迪奥就重新进入了他的身体，与先前不同，这次像是疯狂的掠夺，迪奥抬高了乔纳森的双腿方便自己进入他的身体，睾丸打在臀肉上发出啪啪的响声。乔纳森没料到他的猛攻，性爱的快乐彻底侵袭了大脑，他吐出粉嫩的舌尖，流露出荡妇的神色，脸颊的潮红加重，乔纳森几乎说不出成句的话，任由迪奥在他的体内出入，他的肠穴十分敏感易碎，甚至还连带出了点撕裂的血丝。
“慢点……啊……啊，太深了……好舒服，迪奥，迪奥——”
“我不允许。”迪奥扶住乔纳森的腰，发狠地顶他，似乎要把他的肠穴变成他阴茎的形状。“乔乔，我不允许你再拒绝我。”他的话听上去包含了太多情感，柔顺的金色发丝垂在额头，他脸上的面具逐渐碎裂，他的脸上是焦虑吗，眼中跳动的火焰又是何物——乔纳森不知道，绅士抛弃了温润与礼仪，不停喊着不堪入耳的淫荡话语祈求给予更多。
高潮迭起的时候乔纳森翻了白眼高仰起头，迪奥骂了几句母猪后将微凉的精液射进了他的体内，他们的交合疯狂而热烈，乔纳森疲软地瘫倒在床上，迪奥久久没有拔出阴茎，他们的下身贴合到一起，迪奥为他解开了束缚，揉着他腿上的印记，即使僵尸并没有痛感，之后也会慢慢恢复一如当初。
“你为什么要搞突然袭击？”意识清明了些后，乔纳森回头缩进了迪奥的怀里，他拉了下被子盖到两个人身上，这让他们看起来像对新婚夫妇或者爱情伴侣。
“我只是为了节省时间，能操到真正的乔纳森的机会可少之又少，我又无法去触碰一个鬼魂。”
“我可以理解为你想我了吗？”乔纳森竟然有些激动，他翻身尽量把壮实的身躯蜷进迪奥的怀里。“嘿，迪奥，迪奥。”
“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乔乔，乔乔，我为什么要知道一个僵尸的喜恶？你全身冰凉，我可无法和一具尸体共情。”
乔纳森看上去有点生气。毫不犹豫地，他的手放到了胸口处的，在迪奥面前亲手将胸腔剖开，乔纳森最后翻出来一个鼓动的心脏，血管还连着他的身体。鲜血染红他的全身，感谢僵尸没有痛觉神经吧，可以任由乔纳森乱搞——吸血鬼波澜不惊地看他展开可怖的挖心表演。
“可是，迪奥，它是温暖的，我身体里唯一温暖的地方。”
表演结束了，演员将器官放回了身体，胸口愈合后他还是活蹦乱跳，激烈运动后肚子总是会饿的，即使他不久前刚进过食。桌上还有残留的热苹果酒，乔纳森特意倒出多半杯，他拿着两个杯子坐到迪奥身边。
“交杯酒。”乔纳森作出示意的动作，他的唇瓣吻到玻璃杯的杯沿，还未将其中液体一饮而尽，他看到了迪奥看蠢猪样的表情后只想更多地向他表白，乔纳森也照做了。
最后一次，不要嫌我啰嗦。乔纳森心里酝酿好了一串肉麻的情话，‘我爱你’三个字还未脱出口，他就猛烈咳嗽起来，最后连带热苹果酒和嗓子中沉积的黏腻血糊一起吐到了迪奥的身上。
“呃，万圣节快乐”他尽力掩饰尴尬，摆弄起一边的南瓜灯。“迪奥，杰克需要南瓜灯引路，乔乔需要南瓜灯留在这里。”
